C49:老房子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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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第一天，严父打算带一家人去看看老房子，多年无人居住，估计早便落了半尺灰。

在酒店楼下的自助餐厅用完早餐后，四人结伴走出，门口已有亲戚开车过来殷勤地接他们一起去。

“滋啦”一声牵生锈的大铁门被单手推开，鼻腔内侵入令人躁郁不安的霉味，灌入嗅觉着实令人难耐，对于易惬也是如此，但这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破旧房子殊不知养活这家多少子女，况且这房子对严浩翔来说更是别有一番感情，她就算倍感不适也得强忍不恰当的神色，嘴角自然随力道扯起。

让她紧绷许久的心情乍然放松的是摆在客厅沙发正对面柜子上方的照片，整齐罗列在柜面上，放眼望去还称得上是密密麻麻。

她在第一排众多令人眼花缭乱的照片中一圈接一圈的扫视，数不尽的生面孔中，又有一张照片脱颖而出。

至少在她眼里是。

小男孩蹲在广场上手拿吉他，炯炯有神的眼睛目视前方，不过虽说能凭借个子低矮而看出年龄尚小，不过他相貌看上去倒也比同龄孩子成熟些许。

再转头看向现如今已长大成人的严浩翔，瞬间觉着时光荏苒的意味在此漫浮。

严挽清“这是我哥小时候。”

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声响，严挽清也是初次在私下里跟易惬对话，话音刚落后她又走上前，同易惬方才的动作将眼底所有照片再度扫视一圈。

她的视线在缓缓移动间落在最中间也是最大的照片上，一张几年前他们距离现在最后一次回家拍摄的全家福，面色潮红的少女扎着青涩的羊角辫，暖阳灼烧他婴孩般的半边脸，另一半生长在阴影的褶皱中。

身边站着的是他哥哥严浩翔，兴许是阳光刺痛视网膜而愈来发痒，于是不禁伸手去揉拧，举动间又恰巧碰上摄影机按下快门的刹那时，才留下这一幕。

少年干净的眉眼微微弯起，深深的褶皱在波澜涟漪其中泛滥成灾，唇瓣轻张，头顶泛滥滔天的白光总在合适的时刻与他相得益彰，每一寸肌肤颤颤巍巍地撩拨人的心弦，清晰无比的轮廓线在灼热的熠熠闪耀下愈发立体分明。

右下角的时间显示六年前的一月份，严浩翔大抵也差不了多久便会步入成年人的队伍。

人们看到照片大抵第一反应是他在长大成人后玉树临风，但易惬竟出奇地看出他眼眸是种熄灭的状态，哪怕有黯淡无光还在亡佚中拼死挣扎，最后的零星一点也不过在眸光辗转颤抖间揉碎，

他面上不沾染半分戾气，反而充盈呼之欲出的厌世，浸入福尔马林般的潮湿腐朽的生命，就这么直挺挺摆到易惬面前，面相却也澄澈得纤尘不染。

易惬的十八岁有泪眼婆娑遍体鳞伤，而他的十八岁有生长痛和心事重重。

所以十八岁的浩翔，也会在眼里藏故事吗。

是沉睡的故事。

又是怎样的故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