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过去（上）

什么叫心知肚明？约瑟夫心知自己做的天衣无缝，无论是让克劳德小团队提前安装的摄像头还是对于SL特邀黑客特蕾西摔下楼的设计，他都有足够的信心没人能够查得出来，那杰克何谈“肚明”？

而且既然他知道了，伊索是不是也都知道……

这样的猜测让约瑟夫脑子“嗡”了一瞬，再回神时他已经错过了最佳的辩解时间，此刻说什么都显得是再徒劳不过的挣扎，就像是犯了罪却还在为自己狡辩的罪犯，可笑极了。

于是他选择了沉默。

沉默的看着杰克拨通医生的电话，沉默的看着伊索双眼空空的盯着白得晃眼的被子，沉默的看着赶过来的医生对伊索做各项检查和商量用药。

伊索的情况显然不能让别的人知道，盯着SL的人太多了，朋友尚且都会背叛，更何况只有单纯利益关系毫无半点感情基础的其他人？

约瑟夫上前，杰克还想阻拦却被艾米丽拉向一旁，两人丝毫不加掩饰的高声对话传入他的耳中：

——“你做什么？！”

——“他是心理医生。”

——“我们不需要这个心理医生！”

——“伊索需要！”

是的，伊索需要。

将伊索放成他们进来之前的姿势，约瑟夫坐在床旁摆正他的头，看着那张没有生机的脸，心里没由来的一阵心疼——不该是这样的，他应该撕心裂肺，应该痛哭流涕，应该面目狰狞，但不应该像是一个没有灵魂任人摆布的布娃娃，躺在这里将世界和自己彻底隔绝。

“伊索……”

他将身体伏下去，头埋在伊索颈边，叫出来的名字不像是名字，像是茫茫大海上抓住唯一一块浮木的无助之人发出的求救和悲鸣。

艾米丽很有眼力见，将心不甘情不愿的杰克扯出了病房并贴心的关好了门，将还想说些什么的杰克瞪得彻底没了反驳欲望后又将人扯向特蕾西病房的方向：“人间风流客，你能管他这一时，还能管他一辈子不成？”

艾米丽在这医院里工作了许多年，自然也知道一些约瑟夫的过去相关，她认为看上去和伊索完全不同的经历实际上却给了约瑟夫某种意义上的共鸣。

实际上确实如此，病房内的约瑟夫抓着伊索的手松了又紧，最终还是向不知道能否听得见的人诉说了关于自己那鲜为人知的过去。

父母的死并非意外，当家族决定父亲就是下一任家主时名为愤怒和嫉妒的种子便在叔叔心里扎下了根，可笑的是什么都不知道的约瑟夫和克劳德还很心疼常常被心脏病折磨得痛苦不堪的叔叔。

那不是因为心脏病，而是因为愤懑。

如果我没有这该死的病，那继承人会不会就是我？

如果我这破烂的身体能够健康一点，那继承人会不会就是我？

如果我那风风光光的哥哥死了，那继承人会不会就是我？

没人防着这个体弱多病的人，没人知道他早已将灵魂献给了撒旦，正如约瑟夫不知道他一手促成了父母的死一样，约瑟夫也不知道自己当初选择让叔叔抚养的决定带给了自己和胞弟多大的灾难。

父母死后，叔叔还是叔叔，变身恶魔是在一个月之后，酒醉的人一回到家就直冲克劳德房间，将被子割破的匕首是那么锋利，幸运的是，当晚怕黑的克劳德是睡在约瑟夫的房中，而半夜起身上厕所的约瑟夫目睹了敬爱的叔叔是怎样凶狠的用刀扎着弟弟的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