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逆袭人生（八）

　　“你还知道什么？”，朱玲珑看人来人往，把少年拉到一边小声问。

　　少年一脸遗憾地耸肩，无聊地叹了一声：“你居然不惊讶，没意思没意思！”

　　“你是界外之人吧，”朱玲珑盯着少年的眼睛，神色淡然一副很笃定的样子，看起来很有把握。

　　少年笑了，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煞是好看：“我和他们没关系，姐姐让我问你，掠夺别人的人生逆袭，夺他人“轨迹”的气运，感觉怎么样？”

　　“三天之内，她会来找你。”

　　语末，少年凭空消失，留下朱玲珑看周围人异样的目光，才恍惚意识到刚刚自己旁边根本没有人。

　　她一早就留意到，刚刚的少年，很可能和那个银发少女有关了，因为他们身上，都有一个指甲盖大小的特制铭牌，上面都有“灵异置换楼”的字样。

　　至于少年所说的姐姐，大概率是银发少女？朱玲珑觉得如果八九不离十，那么，他口中的夺他人“轨迹”气运，兴许真的如她猜想和唐东有关？

　　“丑八怪，你怎么在这里？”

　　一个男生的声音带着嘲讽，从朱玲珑背后传来。

　　因为骨子里的条件反射，朱玲珑几乎下意识感觉对方在喊自己，她停下来回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你身上一股的垃圾味居然还好意思上街？又捡垃圾吧，跟你一个学校简直醉了……”

　　说话的那个男生气焰嚣张地用脚踹一个男生，末了还满脸嫌弃地看了看自己的鞋子，又往地上来回蹭刮，像鞋底沾了什么脏东西。

　　看来不是在说自己，朱玲珑垂眸打算无视，却发现被踹的男生有点眼熟。

　　“真是倒霉，翘课了还能遇见你，听说你不上课也考年级第一？”，说话的男生扬起下巴看被他踹在地上的男生，高傲而盛气凌人：“不错嘛，比全国的天才江曦还厉害，怪不得学校还肯让你挂名，也不想想你配做我们同学吗！？”

　　旁边的几个男生跟着附和，其中有人忽然阴恻恻地笑，说了一句：“垃圾还想出风头，不会真以为知识能改变所有人的命运吧？”

　　唐东再聪明又怎么样，其他方面都离起跑线十万八千里，不出意外总会因现实的各种打压让他永远低人一等。

　　这个社会就是这样，很多时候拼的不是个人而是其他资本，更何况唐东长还这副鬼样子？

　　“说实话，你这种垃圾怪物就应该……”

　　“就应该怎样？”，朱玲珑走过去看了眼神色麻木的唐东，面无表情道：“不好意思，我找唐东有事。”

　　说完，她一把拽起还在地上唐东，拍了拍他身上的灰。

　　“不是说了要一起去复习功课吗，怎么还不走？”，朱玲珑对唐东很客气，示意他跟自己走。

　　“女神，你、你记得我了！？”，唐东瞪大眼睛，震惊到完全没接收到朱玲珑的暗示，他眼里的死水骤然翻涌起来，透着点点亮光：“你记得我的名字了！”

　　现在的他与其说是个十几岁的少年，不如说是看到糖的孩子，唐东藏不住眼里的兴奋，下意识握住朱玲珑的手。

　　“朱玲珑？”，男生看着朱玲珑，隐隐觉得有点印象。

　　他使劲回想了下，想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拍拍脑袋疑惑道：“你好像是……朱……玲珑？”

　　“听说你不是长得奇丑无比吗？”

　　长得这么肤白貌美气质佳，妥妥的美人胚子，这种让人过目不忘的样貌那些跟他说这事的男生怎么打得下去？

　　想到这，男生笑嘻嘻地打量朱玲珑：“朱同学，我也可以和你一起复习，这种学校的垃圾你还是远离点，别玷污你的眼。”

　　朱玲珑冷眼看着男生，她想起来了，之前这群男生也打骂过自己，而自己最初没想起来，纯粹因为对自己校园暴力的人太多了，她掰指头数不过来。

　　“欺负别人很有成就感吗？”，朱玲珑不明白有些人为什么非要到别人身上找优越感和存在感，之前因为“轨迹”，她连性格都被压着，只能表现得懦弱卑微。

　　那个时候，如果不是为了奶奶，她可能破釜沉舟跟“轨迹”直接对着干，即便成功的概率连零都算不上。

　　现在她的“轨迹”变了，或者说是盗了唐东的轨迹，也算间接连累唐东，其实她刚才和少年的对话中已经隐隐确认了自己的猜测，银发少女与其说是篡改了她的轨迹，不如说是偷梁换柱，在修改细节的基础上，直接换了她和唐东的人生。

　　所以，现在的唐东，和她之前印象中的唐东是同一个人……

　　“怎么能这么说呢？”，男生满不在乎地摊了摊手，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几个跟班：“这可就是欲加之罪啦，我们什么时候欺负过人？”

　　他讥笑几声，看着唐东道：“要说教育下一个丑八怪，那也不是欺负人不是？”

　　“毕竟，他就不是人！”

　　“你们也高贵不到哪去，论三六九等，你们又算什么？”，朱玲珑看着男生的嘴脸，不觉冷厉：“被人欺负的滋味并不好受，奉劝你们现在就跟唐东道歉，立刻马上！”

　　也是跟自己道个歉，为他们一直以来肆无忌惮，毫无悔意的霸凌道歉。

　　“什么！？”，男生一时间他没想到朱玲珑居然让他跟丑八怪唐东道歉，这对他来说这完全是滑天下之大稽。

　　“你要我跟一个垃圾道歉！？”，因为不屑，他声音不由高了好几度，一时引来不少旁观者。

　　“朱玲珑，不要以为你在学校搞出了点动静我就怕你。”男生嗤了一声，理所当然地回头问后面几个男生：“你见过人和被屠宰的猪狗鸡鸭道歉吗？”

　　“哈哈哈——”，后面的男生哄堂大笑，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纷纷起哄，他们异口同声嬉笑道：“没见过。”

　　男生听到自己满意的答案，点了点头：“听到没，人不需要考虑畜牲的感受，这个世界就是谁站在食物链的顶端，谁就可以随心所欲支配下等人。”

　　在讲这整句话的过程中，男生的表情始终带着明显的得意，像被自己的口才折服般，末了他还朝朱玲珑吹了个口哨。

　　他讲得振振有词，像在说一个残酷的生物链法则，态度居高临下，朱玲珑听着他一字一句说出她原本就似乎明白的道理：在她刚懂事起，那些欺负过她的孩子就已经在用行动告诉她所谓食物链等级的森严，没有人问过她难不难过，委屈不委屈，而她也从来没主动告诉过奶奶，从来独自承受。

　　以前她听过的最多一句话就是谁让你就长这个怪物的样子，似乎被霸凌本身就是她垃圾一般人生的归宿，而她的所有反抗阶级的金字塔上显得无比不知所谓。

　　那时候她的理解是，这就是轨迹为她设定好的轨道，她只需要走着走着，什么时候到终点了，就可以解脱。

　　她总是尝试着一点点摆脱轨迹的控制，但其实连她自己都不信，她用自己在轨迹探索出来的皮毛写出的人生节点方程式，无一例外预知了方程式主人的一生重大转折点，但一切越是清晰她便越是绝望，因为她比谁都知道，知道凭借人力是无法撼动轨迹丝毫……

　　奶奶的过世让她孤注一掷才遇到了银发少女，那是她厌恶着让人痛苦的轨迹，她觉得是轨迹造成了一切，但现在她才发现，她厌恶的不是规则，而是森严的人间等级和残酷的人与人之间的游戏规则，她真正厌恶的，其实是人性，不管是造成他人悲剧的人性，还是造成自己悲剧的不敢反抗的人性。

　　意识到这些后，朱玲珑再看面前几个男生脸上嬉笑的表情，心中长久的阴郁似是在慢慢消散，随后新的东西悄然萌芽，有一种如获新生的悸动使朱玲珑一下子变得兴奋起来。

　　“果然是这样，”朱玲珑托着下巴，勾唇一笑，像是下了某个新的决定。

　　“看来无论在哪里，规则都是由强者制定的，以前我改不了，但现在，我忽然想颠覆一下原本的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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