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开导

江厌离也有些惊讶，但她不像江澄和魏无羡，差点咬到舌头。

惊讶过后，江厌离便温柔道：“师姐既是喜欢，又为何不去找他呢？”

谢舞辰低头，秀发在脸上留下片片阴影：“阿离，你想过你会喜欢上自己一手养大的弟弟吗？”

“一手养大？！”几人惊呼。

“之前，我本以为待在我哥身边，那种空洞焦躁的感觉就会消失，但我错了，它没有消失，反而随着一些事，越来越重，压得我心里喘不过气。”

“......和我哥聊过之后，我发现我的记忆出现了错漏。关于一个人的所有记忆就像被人抹去一般，却又自然得让我毫无所觉。”

“在罪人坑受到的刺激，就像一把钥匙一样，解开了我丢失的记忆。”

她的目光带着几分怀念

“小时候外出贪玩，捡了一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小可怜带回家养......我把他当弟弟，对他甚至比对阿婴还要好上几分。只是后来家国乱，狼烟起......直到我死，又重生在这个世界。”

“所以，花城可以说是我一手养大的......”

凉亭中安静了许久，

“阿姐你可真厉害！”

魏无羡砸吧嘴巴，赞叹道。

谢舞辰不解的看向他，其他人也是一脸茫然。

魏无羡伸手掰着手指数道：“阿姐，你看啊，你哥，花冠武神！你哥曾经的侍卫，现在也都是镇守一方的武神！还有你自己，也是闻名的诡王不说，就连你随手救起的孩子都是一代诡王！”

“你说你厉不厉害？”

突然吃到这么大个瓜的几人：有点噎，但好像挺对的样子。

谢舞辰无语凝噎，被他这一打趣，心里压着的茫然无措、纠结感倒是稍稍减淡。

江澄一把拍在他脑袋上。

“魏无羡，你就别在这插科打诨了！”

“这我可就不同意了！难道你不也是这样认为的吗？！”

“怎么可能！”

“别不承认啊江澄！”

两人打闹一会儿，魏无羡又看向谢舞辰问道：“阿姐你确认花城就是那个小孩？”

谢舞辰淡声道：“嗯，他身上有血色水滴坠”而经由她手的水滴坠绝对不会离开红红儿。

江厌离轻叹，也是明白谢舞辰的心结在哪了。

毕竟，没有多少人会喜欢上亲手养大的弟弟，更遑论谢舞辰这般固执的人了。

江厌离轻声问道：“师姐这几日是出去散心了？”

谢舞辰端茶的手一顿，目光微闪：

“也、也不是。这几日，我，去了南风馆”

“南风馆？那是什么？”江厌离疑惑道。

“师姐/阿姐！”

“就是小倌馆”

江澄魏无羡的惊呼没拦住谢舞辰。

江厌离脸色爆红，剧烈咳嗽，“咳咳咳咳！”

“咳咳，师姐去那做什么？”江厌离红着脸问道。

“看看能不能把我的病治好”

“结果呢？”

“看到那些人就烦！”谢舞辰眉头一皱。

那些人就和青楼女子一般搔首弄姿，浓烈的脂粉味都要呛死人了。

红晕褪去，江厌离拉过谢舞辰的手道：“师姐可是真喜欢？”

谢舞辰闭眼，神色略微烦躁，揉着眉心道：“约莫是吧”

江厌离又问道：“那他可喜欢师姐？”

“约莫......是吧”

“既是这样，那师姐不妨放下心结，尝试一番？”

“就是啊，阿姐，一生太长，得一真心人不易，何不试试呢”，魏无羡拉着蓝湛的手，笑着道。阿姐是他的阿姐，让他不会像梦中那般，寄人篱下、寂灭于万鬼反噬，如果可以，他也想阿姐身旁能有一真心人相伴。

谢舞辰抿唇，忽而对江厌离笑道：“阿离之前可曾想过，努力发扬江家，压过金家，而后让金子轩入赘？或者养几个男宠？”

一旁安静待着的金子轩脸一黑，拉着江厌离就走了。

剩下几人对视一眼，叹息一声，也默默走了。

谢舞辰看着自己的白色水滴坠，喃喃道：“可能，也没有那么喜欢吧”

清风拂过，牵动着片片翠绿上的银蝶，翩翩欲飞。

接下来几天，谢舞辰不再出去找小倌，也不再眼神奇怪盯着魏无羡看，而是站在水塘边，一站就是一整天。

江家几个师姐弟轮番上阵，也都纷纷败北，就连一想巧言善辩的魏无羡也没了办法，直到收到消息的江枫眠夫妇赶回来。

虞紫鸢走过来，站在谢舞辰身边，看着泛起波纹的水塘道：“阿辰，你还记得你和魏无羡刚来江家的那几天吗？”

谢舞辰轻眨眼，道：“我记得”

虞紫鸢接着道：“那天，我看你们，尤其是魏无羡不顺眼，于是又发了一次脾气。”

“江澄和我说你有你藏色姨的东西要交给枫眠。我去了却是听到你和枫眠说‘既然江叔叔是真心喜欢江婶婶，又为何不直言明说？江婶婶一次不听，那就多说几次。难道真的要等到人死如灯灭，才肯承认？’”

虞紫鸢笑了笑，眼神温柔怀念。

“你走后，我就站在门外，等着他亲口对我说一句，‘我喜欢你，虞紫鸢’。其实，那天我并没有等到。”

谢舞辰惊讶地看向虞紫鸢：“那江婶婶你”为什么会和江叔叔琴瑟和鸣？

虞紫鸢道：“但那天晚上，我梦到了江家灭亡，我与枫眠双双身死，梦里直至死前一刻，我才明白枫眠对我的心意，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梦醒后，我才知枫眠也梦到了那个梦境。之后，就是你们看到的了。”

虞紫鸢看着着满池莲叶荷花，脸上的笑充满了幸福的味道。

过了一会儿，虞紫鸢才看向谢舞辰道：“现在江婶婶把这句话送给你，‘若真心喜欢，就不要在意那么多’。我知道你和他的身份都不一般，寿命也无法比拟，但你可曾想过，若当真有一天，他死了，你会如何？”

谢舞辰瞳孔微缩，脑海里不受控制浮现出他为红红儿时死去的场景。

过了许久，天边都染上了一层红色，她才哑着声音道：

“若是他真的死了，我可能...也活不下去了”

......

第二天，江家满堂坐下用膳，却不见谢舞辰的身影。

魏无羡看向虞紫鸢问道：“师娘，我阿姐呢？她怎么没来？”

“她昨天就回去了。”

魏无羡惊讶，随后拍马屁道：“师娘出马果然就没有办不成的事！”

“哼！”

虞紫鸢冷哼，但看她那神色，怎么看怎么得意。

江枫眠看着虞紫鸢满眼温柔，夹了些菜到她碗里道：“三娘子，试试这个，我特意让厨房为你准备的。”

“咳，味道也还可以！”

江枫眠神色温柔：“你喜欢就好”

“额...”

几个小辈互相对视一眼，感觉肚子有点撑是怎么回事？

这下子，有对象的都和自己对象互相夹菜，唯有江澄这个依旧没有对象的人，形单影只面无表情吃饭。

依旧单身·澄：我觉得我不配坐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