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虹

清晨的朝阳透过玻璃，洒在床上，女孩散乱的樱发也被渡上了一层好看的金光。精致的小脸埋在枕头中，均匀地喘着气。

“妹妹，起床啦起床啦！”亚瑟拉敲了敲自家妹妹的房门，不大不小的响度恰好能够唤醒沉睡中的少女,又不会激起她严重的起床气。

“唔……别吵……我再睡会儿……”好梦被扰，迷糊中克鲁鲁不满的嘟囔了几声，翻了个身，用被子捂住耳朵，准备再睡个回笼觉。

“你今天不是要出去和谁见面呢吗？”

“那就让他等着！”

“你个小懒虫……”亚瑟拉叹了一口气，放任克鲁鲁继续睡过去。

时间就在这一分一秒中悄然流逝。

“哇啊啊！哥哥你怎么不叫我起床啊！”克鲁鲁看到挂在床头上的怀表时，一个激灵，立马翻身起床。

急忙换上衣服，匆匆扎起因昨晚不整的睡姿而有些凌乱的长发，潦草的洗漱过后，抓起沙发上的单肩包就冲向门外。

“哎，克鲁鲁你不吃饭吗？”亚瑟拉听到动静后，不知从哪冒出来。可回答他的只有“彭”的关门声。

“什么啊……一天到晚毛毛躁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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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蓝的天空上没有一片云可以遮住太阳，炎热的空气令人烦躁。少年躲在一片树荫下，皱着眉头，不时瞟一眼怀表。

终于，等待的鬼如约而至。她看到自己后，匆匆向这边奔来。

“你可算来了。”雷斯特早就不耐烦了，“迟了十分钟呢。赖床了？”

“怎么？你有意见？”即便克鲁鲁知道自己理亏，但还是一副理不直气也壮的样子。

“又想被我吸血了？”雷斯特的语气骤然冷却了下来，同时释放出强烈的压迫感。一时之间，空气中充满了威胁的意味。

克鲁鲁凶巴巴的横了雷斯特一眼，却没有再还嘴，乖乖地跟着他走了进去。

一家欧式风格的咖啡馆。大理石建造的地面，熟褐色的墙壁，不算明亮的灯光，悠扬的钢琴声极为悦耳，温暖的阳光穿梭于微隙的气息。使这家店即使在盛夏中，也暗暗的涌动着一股冰凉。

“一杯焦糖玛奇朵，一杯热牛奶，一杯摩卡。”雷斯特将钱递出去，看都没看服务员递过来的菜单，随口说道。

“写完了吗？”服务员刚走，克鲁鲁就迫不及待的问到。

“早完了。诺，这是我的那一半。”雷斯特掏出一踏册子，“你的呢？”

“在这呢。”克鲁鲁边说边拿出一踏本子，“现在的老师都疯了吧，布置这么多作业……”

“再多的作业也抵不住我们学生的分工啊。”雷斯特的语气中有些得意，“办法总比困难多。”

把作业收起来后，两鬼就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

“欸，好巧啊，你们也在这儿？”洪钟般的声音猛然响起，引得店内的客人纷纷朝这边看来。

克鲁鲁正在撩头发的动作顿住了。雷斯特搭在桌上的手抖了一下。

端着一盘慕斯蛋糕的百夜优一郎发现了坐在窗边的两鬼。兴奋的大喊道。

“啊，是是是，我们就是在这儿，确实挺巧。”第一次开学典礼上的见面已经给克鲁鲁留下心理阴影了。敷衍的回答着。心里只盼着他能快快走开。

“你们......”

“嗨。难得能在这里看到同校同学呢。”平平淡淡的嗓音给人一种温文儒雅的感觉。百夜米迦尔向他们挥手打招呼，轮廓柔和的面容上带着礼节性的微笑。

“嗯。所以快把你的百夜优一郎带走，我们还有事要谈。”心情根本平复不下来。已经吐气十余次的雷斯特忍不下去了。周围如探照灯般扫来扫去的眼光让他不得不开口。

“哈？为什......”“那就不打扰你们的雅兴了。”百夜米迦尔一边说，一边拽着优一郎的衣角强行把他拉走。

“优酱，小声点儿吧。周围人都在看咱呢。”米迦尔手上一边使劲，嘴上一边小声提醒道。

看着逐渐远去的一人一鬼，雷斯特和克鲁鲁同时在心里长长的舒了口气。

不多时，咖啡和牛奶便被端了上来。牛奶色的焦糖玛奇朵冒着热气，心形的裱花精致漂亮。象牙白的鲜奶油覆盖在摩卡表面，残留着的糖浆味勾人食欲。

巧克力与牛奶混合的醇香促使克鲁鲁端起杯子就想喝，却在触碰到杯壁的那一刻被对面的少年拦住了，“早上没吃饭吧？先把牛奶喝了，空腹喝咖啡对胃不好。”

“你……怎么知道的？”

“哈，我还不了解你么……”雷斯特轻笑一声，将牛奶移到克鲁鲁面前，“趁热喝吧。”

真是的，刚刚自己在问什么啊？他为什么会知道这种细节？还是他为什么会知道自己没吃早饭？

想到这儿，克鲁鲁不自觉的抬头看了雷斯特一眼。

四目相对，她双睫微颤，急忙撇开视线，装作正在看风景的样子。

搞什么？她看我做什么？有不对的地方么？

热牛奶的甜味伴随着浓郁的焦糖味缓缓流入腹中，让她短暂的安静了一会儿。

窗外渐渐阴沉了下来，树叶接连的被风刮起，如同一只只蝴蝶在风中飞舞。街上的行人骤然减少，店里的人却增多了，许是为了避雨而来。

“要下雨了……”克鲁鲁紧锁着眉，胡乱的搅着杯子里的焦糖玛奇朵，原本鲜亮的裱花都化进了甜奶油中，“雷斯特，你带伞了没？”

“没有。带伞干什么？”

“我可不想让这条裙子第一次穿出来就被雨打湿。”

“放心吧，淋不到的。夏天的雨，来的快去的也快。”雷斯特倒是一点都不着急，细细的品着白瓷杯中的摩卡。

浓郁的果香与草腥香相互纠缠，微甜带点柔和的果酸与浓厚的巧克力味融合在一起，逐渐溢满整个口腔。

正如雷斯特所言，不一会儿便来了一场暴雨，并且很快就停了下来。

玻璃窗上凝聚着一颗颗滚圆的水珠，偶有几颗滴落而下。窗外的蔷薇经过冲洗后，显得格外娇艳欲滴。树木干枯的枝条朦朦胧胧有了一层淡绿的色彩，雨水顺着树尖滴下来，形成了一串串水灵灵的音符。

“呐，走吧。”雷斯特向对面的女孩伸出右手。没有刻意的表现，但举手投足间却尽是不经意间流出的优雅气息。

指尖触碰时，微凉的掌心里传来的冷意蔓延开来。

刚下完雨，街上的行人并不多。仅有的几人都在抬头看着什么。

“雷斯特雷斯特！快看！有彩虹！”少女唇角微勾，白皙的面容上被浅粉色所晕染，水润的樱唇，睫毛的阴影打在眼底。眸底透着几分难得的笑意。

在度过千百年岁月的吸血眼里很幼稚的激动，却让少年在那一刻有一丝心动。

雷斯特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天边果然挂着一道彩绸般的长虹。

正午时分，刺眼的阳光把虹的眼色映得稍微淡了些，底下的紫色几乎看不见，虹脚延向远方。

克鲁鲁眼中映着他和彩虹的倒影，酒红的眸子清澈见底，晶莹剔透，满含欣喜，不带一丝杂质。

“好美……”雷斯特忍不住低声赞叹道。

“是很美呢，彩虹可不常见啊。”从小就听哥哥说过无数次，但亲眼见到的时候，还是会露出与自己的平时不相符的反应。

什么和什么啊……克鲁鲁，我是说你很美啊……这句话徘徊在雷斯特心头。只是，无论如何都开不了口。

“唔……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克鲁鲁打开怀表盖子扫了一眼，挥手向他告别。

“……克鲁鲁？”脑袋被拍了一下的雷斯特反应过来时，克鲁鲁已经不见了。

“这小家伙，跑的还真快……”

“哗啦——”飞驰的汽车带起一片片水花。雷斯特稍稍躲闪，不让它们溅到自己的衣服上。

人来鬼往的街道，谁也不会无聊到去注意别人。

街角边水潭荡起的涟漪，不知是在谁的心中逐渐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