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祝13

“叩……叩叩……”

这会儿已经是接近戌时了，平日里这个时辰祝夫人应该是已经歇息了。可今晚，祝夫人房里的灯却还一直亮着。

当然，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祝员外黄昏才回来，这会儿应该还在英台的院子里商量读书的事情。但是，还有一部分原因，怕也是因为今天白日里英台的那番话让祝夫人上了心。

敲门声没有得到回应，英荨只好又敲了一遍。

“叩……叩叩……”

“娘，我知道您还没睡，我可以进来么？”

屋内传来了祝夫人的声音：“进来吧。”

得了允许，祝英荨轻轻推开房门。她抬眼望去，一眼便看到了坐在床边的祝夫人。

祝英荨轻轻走过去挨着祝夫人坐下，抬手亲昵地抱住祝夫人的胳膊。

“娘，都这么晚了，您怎么还没睡啊？”

“娘要是睡了，你这会儿来还找谁啊？”

“您知道我今晚会来呀。”对于祝夫人这话，祝英荨其实没有多少惊讶的情绪，反而觉得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女儿毕竟是娘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当娘的哪里会不了解自己的女儿？再加上，这么些年来，英荨和英台姐妹俩一直被祝夫人管着学着学那的，平日里英荨还要帮祝夫人管理一些祝家庄的大小事项。

是故，正如祝英荨对祝夫人有所了解一样，当娘的又怎么会不知道女儿心里在想什么呢？

“你过来，就是为了跟娘说这些的？”

其实从祝英荨刚刚在门外晃来晃去，祝夫人就已经注意到了。她也大概能够猜到她的女儿想要干什么，只是……

“娘，我也想去杭州求学。”

祝英荨的声音不大，却又在温柔中透露着一股坚定的意思。

她的话音落下，祝夫人也不开口，整个房间都陷入了安静之中。

一时之间，母女俩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等待的时间总是格外漫长的，特别是抱有目的性的等待，更让人觉得难耐。

似乎是过了很久，又似乎是没过多久，就在祝英荨忍不住想要开口再说些什么的时候，祝夫人平静的声音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为什么？”

不等英荨回答，祝夫人的声音再次传到耳边。

“你和英台从小就不一样，英台想去杭州，那是因为她一直都对于女子的三从四德和女四书的抗拒。”祝夫人的目光凝聚在了女儿身上，“那你呢？说说看，你的理由是什么？”

“娘……”

祝英荨把头轻轻地靠在了祝夫人的肩上。

“其实我和九姐也没什么不一样的，女儿也从来不喜欢什么三从四德。”

“学规矩和庶务也好，学琴棋书画和女红也罢，不过是因为女儿知道，只有把它们都学会了，女儿才不会受到世人的指责，才不会让娘操心女儿以后的生活。”

“”所以，女儿从小到大都在很努力的去学习这些事情。”

“可是，娘，女儿规规矩矩的活了十五年，女儿也想要任性一次！”

“女儿不想那么早就嫁人，而且嫁的还是一个我可能从来就不认识的陌生人！”

“女儿也想和九姐一样，去往杭州求学，女儿也想成为像谢道韫和娘亲一般优秀的女子！”

前面说着还好，说着说着，祝英荨忍不住调皮了一下。

“再说了，娘！您想啊，咱们这上虞是什么情况您还会不知道么？”

“比我和九姐大的男子基本上都已经早早定下了亲事，年龄与我们差不多的不是去求学就是名声不怎么样的！”

“这也就不能怪我和九姐不想说亲呀！”

旁的不说，就是今日那些个画像，哪有一张看上去比得上她祝家庄的几位兄长？

“而且，要是您同意我和九姐去杭州求学，我们还可以去偷偷观察一下哪家的公子人品贵重，堪为良配。”

“说不准啊，这三年求学完了，女儿和九姐的终身大事也解决了呢！”

“简直是胡闹！”

前面听着还好，祝夫人也挺感同身受，同样身为女子，谁又想被束缚呢？只是这世人的目光不是能够说忽略就能忽略得了的！

也确实，这上虞地界也没什么年龄相当的好男儿。

可等到英荨说到后面，越说越离谱，祝夫人忍不住呵斥出声！

“你和英台是女子，怎可和一堆男子混在一起求学？被人传出去，你和英台的名声还要不要？”

呵斥虽呵斥，但祝夫人心中不可否认的，还是稍微动摇了那么一下。能够去求学的，哪一个不是有些学识的？可女子名声大于天，这稍有不慎，女儿的一生可就毁了！

“娘～”

“女儿从小到大也没求过您什么，女儿就任性这么一次，您就答应我和九姐吧！”

“我和九姐一定会小心小心再小心，绝对不会被人发现身份的！”

“不行！”听着祝英荨的话，祝夫人心中有些不忍，可不行就是不行！

“娘～”祝英荨轻轻摇晃着祝夫人的胳膊，企图撒娇让祝夫人心软。她感觉得到，祝夫人已经开始心软了。

正此时，祝员外的声音大老远的就从院门外传来：“夫人，我回来了！”

祝夫人顺势轻轻推了推女儿，“行了，你爹回来了，我也该休息了，你赶紧回房去歇着吧。”

纵然有些心有不甘，可的确天色已晚，爹爹又回来了，英荨只能乖乖听话了。

“是，女儿这就回去了。”

说着她就放开了祝夫人的胳膊轻轻起身走了出去，走到房门口的时候，还与祝员外打了声招呼：“爹爹，您和娘早点儿休息。”

“欸，好好好，乖女儿也赶紧回去休息吧！”

“那女儿就先回去了。”

“去吧去吧。”祝员外大手一挥就进房门去了，顺便还把房间门给带上了。

“夫人……”

隐隐约约的，祝英荨还能在走动间听到祝员外正在和祝夫人说着话。

也不知道会不会是应求学的事情……希望，爹爹可以说服娘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