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妙识玄通

亚岱尔等他出门就冷了脸，他抬起手摸了一把后颈，满手都是粘稠的鲜血。

沈蔓歌送的最为干净的布料，在这之前的药也是沈蔓歌帮他换，整个兰里卡罗除了沈蔓歌，没人用的起丝绸。

算上一个雅弗，他对于丝绸来说简直是当古董收藏，怎么可能随随便便给了亚岱尔。

这东西在兰里卡罗不止是金贵，还极为稀少，本地完全不产，从大不列颠进口过来的更贵，只有皇室能用一点。

而沈蔓歌从华夏官家那儿带出来的更是绝无仅有，除了亚岱尔以外，谁都没从沈蔓歌那边拿到一块丝绸料子。

这就是就算被抛弃了，背后还有强大的祖国作为背景，让人忌惮不已的快乐吗？不过作为帝国的校官，沈蔓歌也出生入死过，自己享受应有的功勋，自然没什么不对。

据亚岱尔了解，忙碌于战争的军官一般很少用丝绸作为布料，除非是上朝。那个古国还保留着君主专制，当然兰里卡罗也是。

沈蔓歌的确不常用丝绸，但作为女儿家到底与那些糙老爷们不相同，内衣之类的布料还是丝绸制最为贴身。

等下，内衣？沈蔓歌来的时候就带了点必备用品，多余的丝绸料子不可能带着，

那么现在身上这个……

想起沈蔓歌平时只要不是恶意调戏，就完全不介意男子触碰的行径，亚岱尔觉得事态可能有点恐怖。

不可能！梅洛伊斯带了男装的！就算是军官，难道就不能带文人墨客的长袍了吗？

虽然奢侈了点，不符合她的风格。那也一定是她带了旗袍，哦她还一定是贴心的把旗袍染成素色……

越想越离谱了，沈蔓歌亲自教他的不要自欺欺人，现在这会儿亚岱尔宁愿什么都不知道，他换了那么多天干净的丝绸布料，身上都带上沈蔓歌原本的花香味儿。

背后的鲜血就是刚才看到沈竹河摸九节鞭的时候冒出来的，这叫条件反射。

亚岱尔站在月光下，眸光宛若雾夜里闪烁的星星，很兴奋沈蔓歌每日送来干净的布料，但也很笃定一件事情——沈竹河刚才摸九节鞭的时候，确实对他动了杀心。

格伦戴尔老师教导，在战场上摸爬滚打久了的人，对气味很敏感，尤其是血腥味，其次便是敌人的气味与重要之人的气味。

若是他背后的血没冒出来，沈竹河就不会注意到血腥气，也不会嗅到他身上笼罩着别的的味道——和那血腥死死纠缠在一起，贴着不会疼痛的冰蚕丝布料上，女子的体香。

门外，沈竹河神情矜持，目光中流露出隐约的懊恼之色：“待日后见到母亲，定当好好谢谢她。”

谢谢她，与四皇子牵扯太深，一堕入了情便什么都完蛋了。沈家人可以娶妻，可以滥情，但绝对不能让自己堕入丧失理智的局面。

爱情能欢愉，亦是世上无解的毒药。军官冒不起这个风险，自制力不强敢去接触这一禁忌的，也自然难当大任。

沈蔓歌从暗中走出，嘴角微向上弯，带着点儿哀愁的笑意。

她抬眸和沈竹河对视：“这不是来了么？怎的，看见我的好徒儿又想欺负一下？安心吧，竹河，我还不至于在一个15岁小儿手上吃大亏，徒儿资质不错，又肯学习，兰里卡罗不比京师顺天府，他拜这样一个师父，心里就愿意了？”

“区区一个洋人，”沈竹河眼神深沉，“他没资格挑。“

“我倒是想问您，母亲啊，他身上的冰蚕丝布料哪来的？”沈竹河皮笑肉不笑的略微倾身，一片金刀铁马的阴郁笼罩下来，“我可记得你没有带多于布料的习惯，就为了那点伤，是把肚兜都贡献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