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进退自由

“我是沈蔓歌，来自东方的使者，可以称作海洛伊丝。”

沈蔓歌表面上依旧云淡风轻，看不出任何端倪，手握一把镶碧鎏金的短刀，漆黑的刘海与苍白的脸色形成鲜明的对比，看不清楚神色。

只要她咬定自己来自华夏，再加上衣服上还没破损的少校徽章，兰里卡罗都不会拿她怎么样。

这感觉真好，走到哪背后都有一个强大的祖国在。

“很高兴见到你！海洛伊丝小姐，我是亚撒，兰里卡罗的国王。”亚撒亲切向她招手，和蔼地微笑，灰蓝色的眸子有种说不出的平易近人之感。

其实他本该看见这样年轻的女孩儿会和善些许，当然也想过少校军衔的女人会是什么样的。

亚撒的第一感觉是她很漂亮，美得就像异域传说中的公主，妖妖艳艳得好似能勾人魂魄。

沈蔓歌察觉到亚撒第一面见她有些紧张，但还是表现得那样热情好客，主动对她笑着，尽可能地柔化氛围。

亚撒简直要产生错觉，要不是这个女人不怕阳光，穿戴整齐，他都要怀疑那是只吸血鬼。

怎么可能，从英俊之国偷渡过来的吸血鬼长这样？兰里卡罗本地应是没有吸血鬼的，华夏更不可能有。

此时窗外树枝的阴影印在她苍白的脸上，显得有些不和谐的狰狞。

罢了，她长这样也没法改变啊，只是相对华夏人来说要过于白了很多，反正不是兰里卡罗的人。据沈蔓歌谈吐自如的描述，她是遥远的华夏派来的交流生，仅此而已。至于怎么来的，华夏的黑科技就不要问了。

亚撒根本就不敢慢待了她，思虑再三，询问她会怎么回去。谁知沈蔓歌毫不在意，说她目前会留在这里，多久看她心情。

其实她不想回去。沈蔓歌心里着实有些哀戚，她来到这个地方，第一反应当然是回国。

可她无论再如何努力，再屡建奇功，在男子为政的社会就永远都上不得台面。到头来也只有一个空军衔在手，并无实权，若是沈家有任何一位男性长大成熟，便可以轻易从她手里接过军衔。

得知祖国一切安好，沈蔓歌也淡了不少回去的心思，亚撒对她的尊敬不知道会到几时。

她只要出门忘了挡脸，整个古兰汀的人民都炸了：我们大陆哪来的华人啊？

于是她就被一群士兵“请”去了皇宫，因为穿着军装，竟有几分像……

死到临头依旧通身傲骨的战士。

华夏是个古老的国度，人都精得很，亚撒对此有很多猜想，最不可能的就是华夏把一位军阀拱手让人。

而且抛开这奇怪的容颜不谈，沈蔓歌平时若有若无的小举动实在让亚撒惊悚，他们研究了几百年的炼金术，居然被她嘴里的两个字“化学”给KO了？

华夏肯定给他们兰里卡罗丢了个定时炸弹，怎么随便挑一个女人出来都这样可怕。

思绪万千，亚撒看着那瑰姿艳逸的女人，柔和道：“我能不能请您教我兰里卡罗的学生？只有一位就行。”

“是谁啊？您让我先看看，再做决定。”亚撒对她态度良好，她也态度良好地回了一句。

能被亚撒选为学生的天赋自然不低，甚至可能是其中一位皇子。沈蔓歌的心中却浮现出另一种猜想，心底沉了又沉。

“那请您多等一会吧，他很快就来了。”

亚撒说的好听，但要她等，是在试探她的底气，也是在告诉她让她安分守己。只要她安分，兰里卡罗的谁都敬着她，尊她为东方的贵客，甚至会得到亚撒的保护。

她在兰里卡罗不会有真正的一点对军事的话语权，沈蔓歌可以彻底肯定了。她做的只能是教那仅仅的一位学生，不管那学生长大以后充当在兰里卡罗什么样的角色。

若是她教的好，亚撒当然保她安稳平顺，若是教坏了，怕是这天底下都不会有她的容身之所了。

这叫“四面楚歌”。

“参见父皇！”

亚撒微微点头，绕过沈蔓歌后面，他让四皇子亚岱尔过来，一是让沈蔓歌看到他足够的诚意，看不看得上四皇子不要紧，东方来的贵客自是好好供着。

太子忙于政事，很快就要接管兰里卡罗；二皇子早就被众神殿挖走当了祭司；三皇子早夭。亚撒一共就只有四个皇子，四皇子亚岱尔和太子走得近，学习军事方面能更好地辅佐太子。

沈蔓歌转身看去，十四岁左右的小孩正低着头，长卷的碎发垂在额前，眉目英挺，有一双极好看的紫罗兰色眼眸。

深可爱，实堪夸！沈蔓歌转回去，亚撒给她塞了个男孩子当徒弟，简直是意料之外的意料之中。

不过到底是什么性别，实际上她不在意，甚至希望是个男孩子更好，这样她想要清净的时候，就能用“男女授受不亲”为由自己摆烂。

得到亚撒的许可，亚岱尔抬头去看自己日后的军事导师。

入目的便是清瘦如竹的背影，站在亚撒对面的沈蔓歌一身军装，当真风采无二。尤其是那一头墨色的秀发，有一种说不出的魅力。

兰里卡罗未来的将军还没成长，有一个厉害的导师的指导情况会更好些，亚撒思索着，他适才已经对那个华人施了压，料她也不敢怎么样。

可亚撒也从未把她当过弱女子，自从见到她的那一刻起，他很明白这个女人和那些易碎的花瓶不一样。

沈蔓歌是真正的领袖级别，那样的气概只有久经沙场的老将才有，亚撒能感觉得到，不论是指挥作战还是提刀跨马，他不可能把这女人小瞧了去。

巧的是，四皇子亚岱尔是最近才调回来的，很年幼的时候就主动跑去军营，那时是莎莉丝特皇后去世没多久，他谁的话也听不进，性格也变得孤僻起来。

正是因为年幼丧母，亚岱尔现在的年龄正需要一位进退得当的女性长辈的指导，不能让他一直这样下去。

迟早要知道孤狼敌不过猎犬，与其让他日后亲自吃血的教训，还不如早早引导他，让他别误入歧途。

进退得当、大胆悉心的长辈——海洛伊丝似乎真的可以胜任。

也只是长辈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