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OSE.36

凭什么，凭什么自己连靠近都会呼吸紊乱的人，连触碰都不舍的人却与自己最最相熟的队友交颈缠绵。

想起盛意唇畔的那抹漫出的红，张云雷体内的暴戾因子按耐不住的滋长。

“……”

孟鹤堂也未曾想过自家兄弟的戾气如此之深，想想那封忽如其来的信，又想起忽然出现在这里的张云雷，他微微挑眉望向盛意，两人之间是无声的对峙，猜测，迟疑在孟鹤堂眼底转瞬即逝。

他凝视着她的眼底，却猛然惊觉她眸底那抹缠绵不舍，恰似苏州湖畔的未解春风，眼波流转间是他从未见过的眷恋。

他又想起洋行里那位英国小子，情窦初开的年纪里无数次用牛津腔念着情诗，也无论远在大洋外的情人是否听得见他的爱恋。

他本来觉得厌倦，此时此刻却不禁想起那一句俗套的诗。

“爱人的眸是第七大洋。”

他从未见过，但是他觉得，理应如此的。

让人甘之如殆薨在其中，溺毙在春三月。

是朝着张云雷的吗？孟鹤堂自嘲，心脏却仿佛停滞了一拍。

最会隐藏的狐狸也乱了阵脚吗？

盛意侧脸不言语，可眼尾分明的晶莹却让张云雷无法忽视。他想出声挽留，却最终只是静静地望着她慢条斯理地拢起衣襟，弱柳扶风地隐于门后，像脆弱的菟丝花，易折又脆弱。

一步步按部就班，完美的无懈可击。

直至走出门外，盛意才微挺起脊，漫不经心地涂抹残余的唇脂，似是刚刚打完一场胜仗后脸上的餍足。

“始作俑者就这么心安理得地抽身了？”

她抬眸，檐上的陶阳吊儿郎当地半撑着，月光落在他发间，一副清风明月少年郎的派相。

俨然窥见了全过程。

她也不理睬，陶阳倒也没气恼，只是慢慢悠悠地跟随着她，晃出了院外，只是两人始终隔着数十步的距离。

拐弯，搭黄包，直至盛意最终停在了一家酒馆前。

接过车夫的一大把找零，盛意似是漫不经心地报数，

“八法元啊。”

车夫垂眸，心领神会地拉起车消失在夜幕里，只留陶阳与盛意二人。

“陶老板还不想跟我一起吃酒么。”

盛意随意地开口，似是调侃，看着陶阳摇着扇，俨然一副公子哥做派。

“陶老板也不避着我些，真不怕我这祸水引到你身上？”

待陶阳走进她身旁，仿佛无意地，脚崴了崴，崴进了陶阳怀里。

“少装了。”

恶劣地将她刚刚补好的唇脂抹开，延至脸颊，精致的面具荡然无存。

无懈可击的伪装，连陶阳也钦佩。

可惜他从来不好这一口。

恶人之间，从来无需遮掩，都是天生坏种，何惧祸水东流？

风光霁月留给人前，他们对视一笑，仿佛在看另外一个自己。

矫揉造作的红玫瑰又算得了什么？

光明正大的恶女才诱人啊。

“今晚的自导自演还算不错吧。”

“帮你引开孟鹤堂可不是件易事，起码这也说明我的能力不止如此了不是么？”

盛意接过陶阳递过来的信封，手中斑驳的照片隐约只能看见一位浓眉皓齿的青年静静注视着自己。

“总算见面了啊。”

“孙九芳。”

林桃想唬她还是早了些，随便一张照片就能是孙九芳？那还真是当她是没见过孙九芳冤大头了。

“偷鸡不成蚀把米，这次还给自己送上通缉令了，你该好好想想怎么办了。”

陶阳悠哉悠哉，提醒盛意不要高兴得过早一些。

他也有些奇怪，分明警方那边前些日子已经打点过，却最后总是不了了之。

是自己的人脉不管用了？

有些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