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心太善

顾轻风趴在床上，医师已经为他上过药膏，叮嘱他伤的不轻，让他静心修养三月才可痊愈。他哪里还有心思思考这些，屏退下人们，他一人孤零零地盯着蜡烛发呆。

身上传来的疼痛比不上他心中的一分，那里空落落的，原来一直都是他一个人，从来都没有人会站在他身边。

有人轻叩木门，一个人掌着灯的影子映在门上。“轻风，睡了吗？”温柔且充满慈爱的声音。

顾轻风扭过头面向墙壁，没有作答。半晌，那人柔声道：“轻风，我替言儿向你道歉，他今天下手太重了。”

门口那慈眉善目的妇人见顾轻风迟迟未回应，知道是顾轻风不爱搭理她。她又道：“言儿也不是故意的，他是你的哥哥，还请你不要介怀，不要因为此事让你们兄弟之间生了嫌隙。”

瞧瞧，真是没天理了。挨打的那个还皮开肉绽的趴在床上动不了身，打人者的母亲反而先委屈上了。

顾轻风忍无可忍道：“夫人是欺负我没有娘亲护着，所以故意来嘲讽我么？”

门外的人解释道：“轻风，你不要总是将别人都想的这么坏，我只是来关心你。”

顾轻风冷笑一声，不再搭话。门外那人站了许久，又说了些为顾惜言开解的话语，许是觉得自言自语太无趣，便转身离去。

有娘的孩子多么好，即使犯了错误也有人护着。若是他娘亲还在，此时定心疼的陪在他身边，轻抚着他的头开解他。可是七岁以后，他便不配再拥有这份母爱了。

他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喃喃道：“娘亲，你真狠心。”

他闭上眼睛，秀美的脸上尽是苦楚，让人怜惜。

那妇人进了念佛堂，顾惜言正站在灯影下等她。“娘，你去找他了？”顾惜言问。

妇人拿起桌上的佛珠跪在垫子上“言儿，你这次太过分了。”顾惜言面色不善道：“娘，是你心太善了，他和父亲一直以来都是怎么对待我们的，难道你忘了？”

妇人叹了一口气，嗔怪道：“言儿，这不是他们的错，你现在过的很好。”

顾惜言坐在椅子上攥紧拳头问：“娘是在怪我今天公报私仇？”语气充满了不甘和委屈。

妇人闭上眼睛，双手合十道：“言儿，天色不早了，下去歇息吧，我会在这里为你向上天赎罪。”

顾惜言一甩袍子站起来，还想说些什么，可看见跪在垫子上的女人已经开始念经，他的话堵在喉咙中，终是咽了下去。

他向门外走去，关门时他还是不甘心道：“娘，我没罪，有罪的是他们。”

妇人仿佛没有听见一般，自顾自地念着经，一遍又一遍。

顾惜言不怪娘，他知道娘一向心善，即使一直受委屈也不愿反抗。可是他不是娘，他要反抗，他要做到最好，他要向父亲证明自己比那人优秀，他更要夺走那人的一切，让他也尝尝什么都没有的滋味。

凭什么我那么努力才能得到的东西，你轻而易举就可以得到，得到了却还不珍惜，那你就不配得到！

顾惜言路过顾轻风的院门口，看着屋内的亮光冷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