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步入老年了啊,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我的少年与我邻床,我不开心,我想让他活的比我久。
我们偶尔一起出去散步,像两个和蔼的老人,我们的孩子都长大了,早已开始过起自己的生活,每周都来看我们一次,我也是心满意足了。
我坐在病床上,无意之间扫过了窗,我才注意到窗外的景。
我从未想过,树,原来也能这么美。
春夏之交的树,是最茂盛的,再有阳光的映射,则美如画,也许再准确一些,是我念起了曾经。
那个时候,我和工藤路经米花公园,而那时,刚好是春夏之交,我们也风华正茂,一颗参天大树,挺立在草坪中心,郁郁葱葱,枝繁叶茂,就连阳光也成了装饰。
那一刻,我忽觉得,世间万般奇物,抵不过这一棵参天之树。
这是棵老树,我与工藤婚后,常常来这,不过,离开了日本,我来到中国,记录我与他一切的树,见不到了,心中遗憾。
我总是沉浸在悲伤之中,忘了当下,也忘了未来。
来中国这么多年,一直沉浸在:失去“树”的悲憾中。
我已不是当年年轻气盛的科学家了,我变成了一个老太婆,陪着我的老头子。
我不知自己还能活多久,我只知道,如今,我过得很煎熬,像是一棵树根基的毁亡,躯壳也随即离开,这日子越来越近,我便越来越想活着,年轻之时,不知珍惜二字,只知自命风流,如今,想活着,也成为了一种奢望。
我只想用这为数不多的时间里,再好好忆起一桩桩生活琐事,编册成书,不为贪图利益,只为记录,记载,因为迟早有一天,我们都会顺应着时间而湮灭在这长河之中。
生与死,我们都该承受,体体面面的来,也要体体面面的离开。
不留下缺憾,留下你来过得证据,才算得上是活着,而只有名垂青史,才算的上是真正的活。
年少时的缺憾,我已然弥补不了,那我就顺着时间,记下这一切,倒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