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我听见回声,来自山谷和心间,以寂寞的镰刀收割空旷的灵魂,不断地重复决绝,又重复幸福,终有绿洲摇曳在沙漠总是远处的灯火更加璀璨,可是你要记住,阳光落到花上亦会投下阴影,更何况生活。——摘自网络
不知不觉丧礼已过去几天了,他坐在现在作为卧室的房间床上,看着窗边的麻雀在啄小碗中的米饭,是昨夜的盛饭。女主人总喜欢养点什么,那挂着水珠的白菜开着一串串嫩黄色的,小小的花,天很蓝,白云在空中并无拘束地飞着。
岳菲去扫墓了,为认识没有几天的战友,时间过得很快,明天就是清明节了,他吃过了早饭,显然还未到吃午饭的时候,不道该做什么,忽然听到窗外有人哼着有些走调的小曲,好像是情歌,很老的曲子了。
他出门,见那个妇人正在院子里晾衣服,她并不高,得要踮着脚才可以够到那根挂在两棵树间的晾衣绳,那衣服跟着绳在晃着,影子投到草地上也在来回地动,穿着围裙的她回头,停止了哼歌,“啊,你也来了。”
“啊,可以帮忙吗?”她胖胖的双臂袖子挽起,脸上有汗,白发上也是。
反正也没什么事情,他弯下腰来帮忙,他觉得绳子并不是很高,完全不费力够到,相比之下,好像低头拾衣服,才比较费劲一些。
“啊,长得高就是好啊。”秦桧接过一条牛仔裤往上挂,闻言往下一看,又很快转过目光,的确,矮似乎,是会传染的,或者说遗传,岳菲和校长也都并不高,他用夹子夹住裤子的两边。
“还真要谢谢你的帮忙哇,这样可真是轻松太多了……以前我说子在的时候,他也会帮我,他应该和你差不多高,但比你壮一点,你太瘦了。
“他现在应该上大学了,然后战争,他去当了兵,他是军医。”妇人脸上有些骄傲,“不过,现在还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有时候我会常常缝补他小时候的毛线帽,你现在晾的那件便是他高三时高考穿的衣服。
对方和他说这么多,他并不知如何回复,只是偶尔点一下头,“那首歌是?”
“哦,你说那个啊,那是首很老的歌了,是情歌,名字我也忘记了,词也多记不清了,只知道个调儿,可能还有些跑,我丈夫曾经就站在那个篱笆边站着,对,就在你对面,抱着个吉他,对我唱歌,还喊我 honey.
“说什么,会陪伴我一生的,他在四十岁时就丢下了我,一个人,男人都是骗子。”
他停下动作,望着对面那个妇人,她回过头来,梳理整齐的发髻,却有些小了,基本是灰色和黑色,缀着白色,头发并不的,但看发型,从前发量应该是浓密的。
“我和你说这些干什么,这么的年也这么过来了,可能是因为你很像我那个儿子的缘故吧。”妇人抬起头,笑了,他把最后一件衣服晒好。
“这么多天,难得出来一下,”妇人嗔笑他精神好些了,先前像丢了魂一样。
他们一起坐在餐桌上吃午饮,午饭是糖醋排骨和清炒小青菜,他难得胃口好,吃了一碗半,妇人说男孩子就应该多吃点,说他太瘦。
门铃响了,妇人笑着去开门,不知道谈了什么,忽然听见一个很尖有些破音的女声,“什么?得了得了,你走吧。”门被很用力地关上了。
“菲丫头正式入伍了,又丢下我一个老太太了。养了一群白眼狼,一个个长大了就都丢下我了,老喽。”那妇人笑着吃着碗里的食物。
“阿姨,我今天想回收拾收拾东西。”
“也是,是该把旧宅的东西清点清点了,去吧,莫太伤心了便是。”
公寓倒是一点儿也没有变化,只是人去楼空,几天而是,地面上,家具上便蒙起一层细薄的灰。并不想带走什么东西,因为之前一些必要的生活用品已经采购,并没有什么多么特别的东西。
他独自徘徊在空荡荡的屋子内,地板上传来他“咚咚”的脚步声,他忽然发现这住了已经这么久的房子,居然,并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地方,他不禁叹了口气,战争丝毫没有影响民居内部,只是人少了,这大概便是妖对环境的珍视了吧。
他忽然很想放声大笑,可张开临,眼泪却掉了下来,尴尬地“哈哈,”两下,全身战栗起来。一切都没变,却又都变了,物是人非,这个词此时是再贴切不过了。
时钟的声音一下,一下,好像生怕他忘了它的存在似的,同时,有呼吸声,心跳声,一下一下,仿佛是一段最安静不过,又是最可怕的交响曲。
他最后,带走了桌上唯一的一张照片,是父亲与他的合影,什么时候中拍的,他也忘了,应该就是去年,因为再早的照片都被处理掉了。
他走出了门,泪已干了,卢叔冲他招了招手,“喂,小子,”对方递来一张银行卡,“这里面是父亲留给你的,密码是你生日。”
钱,又有什么用呢?一路上都没看见什么店铺在经营了……
“参军的事情,考虑一下吧。虽然,我想现在的你,应该已经恨透了我们,恨透了组织,但是,组织会给予你庇护的,你也只能效力于它,组织做的一切是为了你好。”
依旧不太可以理解的语言,呵,为我好?为我好就是地我父亲给……
“妖一日不除,这个世界便会多一份危险。”卢叔塞给他一张纸,“我们并不强求你了。你不来,也可以。”卢叔说完便走了。
他望着那张纸,是参军的申请表,他低下头,紧紧握住。
“回来了?岳菲今天不回来和我们一起吃饭了,就我们俩吃吧,反正家中存粮也不多了,组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缺再发粮,不过今天卢经理送来了新鲜的蔬菜,倒是挺少见的。头一回这么大方。”姓沈的妇人正在厨房。
“组织吗?”他问了一句,“什么组织?”
“不知道哇,现在自称什么‘护国组织’,反正是有军事力量介入的组织,”她耸了耸肩,“感觉不像是什么好人,不过又不把我们怎么样,挨家挨户的送菜,反正吃了也没事,吃就吃呗,反正也没东西吃,这年头,都挺正常,就是买不到东西。”
妖并没有干涉普通人民的生活,看来亡国之类,应该不过是危信悚听的吧。
“什么?你也要去充军?妈妈的,那些军队都去干什么的啊?都见不着人,听不到消息的?拿去填海吗,走了一个,又去一个.……”果然,决定刚说完,反响就很大,“你们这群年轻人哦。还真去,天天说什么找仗,连个飞机或军队都没有见过。鬼知道那些人去哪去了,哪里需要那么多的人。”
看来她也不道关于妖的事情,因为这几天,他打开电视,或是别的联网的电子产部品,只有肥皂剧在更新,不过,为什么要阻断消息呢?不能让无产阶级老百姓知道什么吗?不过想来这个大字不识的妇人对这些不感兴趣,她最热衷地也许便是洗衣服,晾衣服和打扫卫生了,偶尔唱歌或是自言自语。
“你真的决定去了吗?”那个妇人双眼望着他,黑眼圈似乎比从前要深些。
他点了点头。看见对方的动作分明是迟疑了的。
“行,那你就走吧,就当我们没有见过,”那妇人拧开水龙头,“一个个都是这样,菲丫头是我从小养到大的,还有天天,最后都走了,可当真是嫌我老了。
“行行行,你们都走吧,就当我养了一群白眼狼好了。”
他望着妇人的背影,“很感谢您这些天来的照顾,但是我必须得走了。”他起身转头,把照片放入大衣口袋,转身而去。
他走出了门,忽然借着前面店面的玻璃门,望见了扒着门边的那个矮小的身影,分明是含着旧的,他没有回头,门过一会关上了,他继续走着忽然听见了女人的哭声,他继续走着,影子正在变短,只是变化不大,看不太出来,但是他知道。
他到了申请表上的地址,是地铁站中的一家店面。
女服务员对他问这问那的,他不是皱眉,不加以答复。
传来了卢叔的声音,“让他走来吧,就知道他会来的。”
反正也没有什么别的牵挂了,重要的只有那张照片了,所以银行卡留给那个妇人了,他叹了一口气,未来也不知道会怎么样呢,组织内部人员,一进来就有了军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