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行西北

三天后，小道士的尸体被人从檀渊送回来了，据送回的看护说，尸体是在檀渊城外百里处找到的，身上的血都流干了，但他依然站在那儿，没有倒下......

周子舒没有来得及看他最后一眼，便匆匆起身，继续北上了。

“好兄弟，我们来世还会再见的！”

天色又快暗下来了，周子舒在过淮河前，朝着南方跪倒在地，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为兄弟，此礼应随！

成鸣双手被束，他淡淡地看着周子舒磕完头，心里疑惑不已，于是说道：“既然你知道此去路上危险重重，何必非要单枪匹马的？这还非得拉上我？！”

周子舒起身看了他一眼，将腰间系着连着成鸣双手的绳子拿出来，说道：“我不是跪天地，我是在跪我兄弟。”

“怎么还冒出个兄弟来了？”成鸣疑惑地看着他将自己拉上的小船，问道：“你不是孤儿嘛......”

“孤儿就不能有兄弟了？”

“我是理解不了这么些人！”成鸣坐在了乌篷船内，无奈地说着：“这个世界上哪里有比自己血缘关系还要亲的亲人......”

“这也是你的幸运啊，”周子舒坐在了他对面：“你有自己的兄弟，便是有了在世上活着的依靠。这个依靠还是你们兄弟两天生的，你看这多好？而我，只能自己去找依靠！”

成鸣笑了笑，说道：“你说的也有几分理！”

接着他又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其实你真的只要让萧大人动用朝廷关系，让驿馆、驿站一站一站地传到西北就行了，大可不必非要自己亲自跑一趟。”

“你还是歇会儿吧，”周子舒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只是说道：“江上风大，别着凉了，接下来的路还长着呢~”

说完，他将随身的一件大披风将自己从头到脚地盖得严严实实，片刻后，披风下便传出如雷般的鼾声。

成鸣轻声地喊道：“周大人......”

披风下没有丝毫动静。

“这么快便睡着了？”成鸣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也是皇城司禁卫亲事官？

他鬼鬼祟祟地看了一眼船舱外划桨的船夫，蹑手蹑脚地想将绳子解开，突然，披风动了一下，绳子的另一端被周子舒收紧了不少。

怎么还翻身了？成鸣一阵紧张，却听见披风下声音传出：“老阿公啊，到江心了吗？”

“没呢！”船舱外的船夫叫道：“如今正是雨季，江水上涨，不好划，您再歇歇会儿吧！”

“嗯，好！”

江水上涨？那岂不是很危险？成鸣心里一阵后怕，为刚刚自己的小聪明惊得一身一冷汗。跳江是必死无疑，不跳江兴许还有条活路！算了，还是保命要紧！

快过午夜时，小船终于靠岸了，周子舒牵着成鸣继续北行。

这还别说，有了成鸣这家伙，北行路上确实比上次周子舒一人千里单行安全了不少。

周子舒自己心里也很着实被吓得够呛：上次的自己胆子还真是大啊，原来这千里之路上竟然有这么多蔡党的明暗桩，难怪当时他无论行至哪里都容易暴露行踪。

成鸣是个老油条，加上在蔡党混得还算可以，不少他们的黑话、暗语都能对上，一路上光是被盘查就躲去了一大半。

“还有不到五百里路程就要到京兆府了，”成鸣看了看远处愈发干燥的荒原，他的嘴唇皮肤也开始干燥地起皮，“你是想把我交给种帅吗？”

“到那儿你不就知道了！”周子舒再次将绳子将他的双手捆住，说道：“怎么，这地方不错吧？”

“哼~”成鸣苦笑了一声：“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荒凉的地方......”

“这是个好地方，你现在还不了解，了解后你会喜欢的！”周子舒打断他，牵着他自己率先骑上了马。

成鸣也跟着骑上了另一匹马，依旧有些不服：“可我不想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