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寒的不完全模样

第二天天未亮，祁寒打车去机场，随身行李就一只不大的行李箱，她知道李洛书会为她安排好一切。

换了登机牌，离登机还有点时间，祁寒去买了杯美式咖啡，握在手心里，热咖啡的温度传递过来，冰凉的手心慢慢变得温暖。

清晨的候机厅，人还很少，从落地窗望出去，停机坪里晨光熹微，还有暖黄的灯光照耀着。

上了飞机，祁寒裹着毯子，戴上眼罩就睡了过去。她睡得很不踏实，迷迷糊糊地做了很多乱七八糟的梦。

梦里依稀是旧时，葬礼那天，那时她刚刚得知母亲的事，笨拙地闯到那个男人面前，质问他，而他当时看着自己，浑身湿透，双眼哭得红肿，面对自己唯一的孩子，在这世上唯一的骨肉，他十分厌恶的用近似怜悯的眼睛望着她。

这让她无地自容，存在的自卑且毫无傲骨。

她没有得到任何的答案，狼狈地走出那个家，所谓的家。

从那以后，她再无眼泪。

外公很担心她，甚至为她安排了心理医生，但她一直很麻木，不抗拒，不配合。

直到那天，那个时候，她和洛书还是只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

他却以不容抗拒的姿态闯入自己的生活。

那天，祁寒回到外公为她安排的公寓，对于向来不喜别人擅自踏进自己私人领域的祁寒来说，她敏锐地察觉到了屋子里的异样感。握着门把手的手顿了顿，视线丝毫没有停留地落在了房间里。

美眸里有丝丝凉意在萦绕着，视线如刀锋一般紧攫着房间里那个身影，缓缓抬起双腿朝着那里走去。脚步踩在地毯上，并没有声音。淡漠的脸上是被人侵犯领地的阴鸷和冷厉。

然而，当她走近发现是李洛书，她的心以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动作放了下来。

祁寒“请问，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李洛书“我看，你也太不会照顾自己了吧，冰箱里都是空的，房间也很久没有打扫过了。”

祁寒“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请问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你怎么进来的。”

李洛书“是崔医生给了我你家的密码，我来探望你，却没想到看见这里这么乱，我好心帮你打扫一下。”

祁寒“我很好，不需要探望，现在，请你出去。”

男孩挑眉，

李洛书“如果我说，不呢”

祁寒“那我就报警。”

女生的声音越来越冷淡。

李洛书“崔医生说，这也是治疗的一部分，你不能说不。”

李洛书“更何况，这件事，祁老先生也是知道的，并且同意了。”

祁寒“你要拒绝吗，拒绝配合，拒绝治疗？”

突然之间，女孩收起所有戾气，灿烂地笑了。

祁寒“你请便，希望你能待下去。非常感谢。”

他们这种相处持续了一段时间，李洛书天天过来，有时候还会下厨为祁寒做几顿饭，有时候帮她打扫房间，收拾画稿，而祁寒，一直冷眼旁观。

她把她当作空气，试图把与他之间微妙地暗涌当作一种征服，试图桀骜着高调着胜利。

洛书知道，这是祁寒与人相处的模式。她竖起了刺，预备不战而将他折服。

他想，祁寒此刻并没有把他看作一个照顾自己带着善意的男人，而是一个因为荒谬的理由侵入自己领地的敌人，不分性别，只需要驱逐。

可是，这样的对待，却让他感到真实。

这一刻，才是祁寒真正的样子，不是温柔不是讨巧，不是调皮不是刻意，不是敷衍不是高傲，不是平淡不是凉薄。

那些仅仅，只是在特定的场合，对着特定的人做出的特定的祁寒的不完全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