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沁,我本来不想让你吃这个药……”
“但是,我最讨厌的就是……用这种恐惧的眼神看着我!”
他终于,亲手,毁灭了一切。
掌心里,渐渐冰凉的温度,连眼泪都泛着寒光。
她滞滞地对上他深潭般的正凝视着她的双眼。也许直到那一刻她才懂得,何为万劫不复。
陡然惊醒,方知一切不过梦一场。可是梦里他扭曲的神情确实是那样真实,同如今守在床边的,判若两人。
她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这些日子总是能梦到不同样子的少恭,他……到底有几张面孔?
无名的不祥预感,伴随脑颅里突如其来的剧痛,她当即克制自己不再去想。
他如愿地夺回了魂魄,可是,却还是失去了最爱的妻子——以及,那重建好又覆灭的蓬莱……
他存住了她的尸身,他想,即便再重来一次,他还是要救她。
那么,如沁就是最好的利用工具……
他斜勾嘴角,计上心来,笑容里尽是志在必得。
她不知怎的,又睡了如许多天。
可是,这一次的她醒来,又忘记了很多事情,包括梦中的。
但,她还记得他。
他欣慰地一笑,再一次轻抚上她的脸庞。
她突然震了一下,躲开那只手。
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何要躲,只是条件反射性地。
他顿了顿,并没有不悦,只是依旧温语宽慰,一如当初。
她终于再一次选择相信了他。
那几个月,算是她醒来以后,过得最快乐的一段时光。
虽然,偶尔会心生不知名的慌张与害怕。
但是,有他在。
“如沁,你记住,你属于我,生生世世。”
他将她揽入怀,声线温柔。
她从来都不知道,他又背着她做了多少让她难以想象的事情。只为了,挽回那些得到又失去的……
他用尽办法,却依旧都只是徒劳。
看来,得再动用一次玉横之力……
他握紧了拳。
月上疏桐,银辉斜入窗缝,衬出一室安谧,方府一切均已被少恭打理妥当。唇边笑意柔婉,在人照料下乖乖服了药,一点点配合其托背的动作躺下。
阖目间自能察出动静的异样:如此行踪反常,已非一日两日了。尽管失了些记忆,但聪明如她,又怎会毫无所觉?
干脆装睡到人出门,而后悄悄睁眼,掀被下榻。
开门探了个头出来,那幽蓝身影正行向走廊深处。这么晚是要去哪儿?疑心锁上眉头,提纱裙越出槛外,决定暗暗跟上。
长纱曳地悠游,极力将步音减至最轻。时不时躲闪着跟近,慢慢走进一个阴暗的地道,然后不知不觉地迈入了暗室的大门。陡然停步,随后赶紧隐于一旁,看他到底要做什么。
寒气愈深几欲侵骨,这才想起下榻时忘了加衣,只得双腕交互着捂紧肩胛以制颤意。
一道光亮穿透人腋下缝隙灼射到眼球,锁眉闭目半晌后再睁开,那剔透玉石缓缓映入视线。
心中不解更深:这是何物,怎么感觉哪里见过一般?
忽然,他运转灵力,光亮大增。
一股不知名的思绪于脑中翻江倒海,似是被什么牵引着一般,缓缓将相关地点呈现开来:琴川……蓬莱……青玉坛……还有……那场瘟疫!
脑中一团剧烈的震动,刹那间,恢复了所有记忆。
原来,这一切的一切,还是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