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五）暂别

不久前与兰生冷战，心情委实烦闷，我甚至都不知对他作了哪里触犯。直至晚间他才来与我谈，只道是我管得太多。原来……这就是他总要离家出走的原因？一片苦心，换来如此境地，如何不让人心寒。

同少恭诉说了此事——

方如沁如此隔阂，已然不是一天两天了，如沁亦是有底线的，奈何我却不忍去伤害。

少恭轻叹了一口气：

欧阳少恭如沁，有时用心太深反而适得其反。

我只有苦笑，正如少恭所说：

欧阳少恭用心只为自己喜爱在意的事情，若为不相干的三言两语引入如此境地，岂不庸人自扰之？

方如沁难道少恭就没有过在意之事吗？

他突然沉默了，确实我也不指望他再说些什么，旁人说再多终归不如自己彻底体会一回。

彼此静静地坐着，如今，只要他能陪在我身旁就足够了。

——当真是，用心太深，受伤亦深吗？

下旬是温差最悬殊的时段，那日早冷气来得突然，硬是没想到要加衣，待反应过来后已晚，但为了寻弦已然顾不得许多——本就是瞒着府内所有人出去的，难道再回去被揭穿？拢紧了衣衫哆嗦着继续前行，茶小乖说过，千年冰蚕丝在雾灵山涧的蛟仙那儿有，既是仙人当然不可怠慢，若让人随行岂非失了诚意？无论如何，定要想方设法向他求到。

寒风侵骨，唯意念可持；漫漫独行，冷暖自知。

我本以为这一趟即便不顺，也不至于落得个难以收场，未料那堂堂仙人竟行反悔之事，我该如何脱身？

忘了是怎么回来的了，只记得睁眼时少恭正守在我的床边。我坐起来，看着他的眼睛，我忽然有些紧张。他什么也没有问，我也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只是不喜欢我私自为他去这样做罢了。我明白的，我不求走入你心里，但只要你能够领下妹妹的这份心意，我就已经很知足了。

晚间温了温手，回想早上出门的情形仍是心有余悸，提议少恭不妨也浸泡一番。少恭笑得温和，好像下午的事没发生过一样。

欧阳少恭如沁莫忘了在下还是个大夫，自然懂得如何照顾自己。

我心中想着，大夫又如何？少恭没听说过医者不可自医么……不过嘴上当然不能如此说，只是依旧嘱咐人注意，莫因自己是个大夫，便掉以轻心了，少恭竟是难得的听了我的话。

欧阳少恭如沁所言甚是，在下记下了。

如今这是……反过来了吗？

歪头看着少恭的神色，竟觉得他好像在下什么决定一般，难道是产生了错觉？可惜事实证明，这并非错觉。

欧阳少恭如沁……这几日药庐事多，可能无暇回府，你不必再等我，记得保重身体，早些休息。若是生意忙不过来，便找人代劳吧，总比累坏了好。

我强忍着酸楚答应，他总归是要离开的，心不在这，又岂能留下？

各自道了安好，此后茫茫数日，百无聊赖，偌大方府只余自己。

丙申年 十一月三日 亥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