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二:有美人兮

“不出公主所料，她已经采取了行动。”采薇将一根銮金发簪双手呈上。

元淳从她手中拿起，只一折，簪子便断成了两截，细看之下里面竟然是空心的。她抽出折叠于中的字条，展开来——

静候佳音。

字迹娟秀细致。她面色如常，吩咐一旁伫立的宫婢，“烧了。”

宫婢立即恭敬低头上前，将字条放入殿内燃烧正旺的烛台里。

采薇不由道，“也真不愧是宫里待惯了的，这种招数也能想的出来。”话里不乏鄙夷之味，约莫是想到若这女人得了恩宠，魏贵妃势必气极，故而语气也随之不好起来。

元淳失笑，“美人泛舟，荷花相映；间或一舞，翩若惊鸿。”

她把玩着手里的发簪，“这样的场景是不是很相似？曾几何时，那位如青莲般素雅的白笙夫人初入宫中，正值妙龄，又生的清丽可人。于寂静无人时轻纱曼舞，身段婀娜，正巧被那时的父皇遇见。清风徐来，素衣纷飞，宛若九天玄女降世，其中韵味一语不可概之。”

“此情此景已令人心驰神往，更遑论对方还长了一张与记忆中的那人如此相似的脸庞，造成的震撼可想而知。不仅仅是对时机的把握，还特意不着痕迹向宫里的老奴打听这段陈年往事，说是费尽心思也不为过。”

采薇皱眉，“可她终究不是白笙夫人。”

“的确。”元淳勾唇一笑，头上斜插的金步摇伶仃作响，更突出少女的娇美姿态，然而她眼里的神色却是极端不符的成熟，甚至掺杂着一丝冰冷。

“有着相似的容颜，性格和处事方式却完全不同。白笙夫人清冷疏离，令人心生不忍亵渎之感。而她温柔细致，观之可亲，让人觉得没有距离感，可在一些方面又刻意表现得如孩童般笨拙，无一不是在向父皇昭示着她的与众不同。如此鲜明的对比时刻提醒着父皇，她与白笙夫人并不是同一个人的事实，也间接避免了盛极必衰这种结果的发生。”

“越到晚年，越是多疑，总是觉得有人要谋害自己，认为身边之人没有一个可信，这是帝王的通病。”

“如果她连白笙夫人的个性也一并模仿了，父皇只会怀疑她别有居心。所以她从一开始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她清楚地知道，父皇对她容貌上的兴趣只是一时的，帝王之爱太过短暂，若想长久，必然不能按照寻常的路子来。”

“这是那个易媗的聪明之处。”

话说到这里，殿外传来了些许声响，紧接着一名精明干练、身穿宫装的嬷嬷走了进来，先恭敬地向元淳行了礼，再转身一挥绣帕，随后的的侍从们抬着几个雕花木箱进入殿内。

箱子一打开，珠宝、发钗、锦缎、玉石、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那名嬷嬷略一福身，“奴婢奉皇上之命将大梁贺礼送至公主居所，请公主过目。若有不妥或疏漏之处，还请吩咐奴婢，届时会在公主生辰当日一一补添完善。”

人未至，礼先到？元淳挑眉，片刻回以温和微笑，“有劳嬷嬷了，元淳很是开心，烦请转告父皇。”

降低姿态却又不至于阿谀献媚，对于这位侍奉在魏帝身旁多年的老妇而言，如此便好。而元淳也只是通过她，让魏帝意识到自己并没有凭借天子之恩恃宠而骄。

“公主这可折煞老奴了。皇上对公主的疼爱就算在民间也是不问可知，老奴自然应当上心。”话虽如此，她的脸上依然宠辱不惊，垂首道，“若没有旁的吩咐，老奴先行告退。”

元淳没有丝毫骄矜之色，含笑道，“嬷嬷慢走。”

待人走后，采薇才有些不满地道，“说是这样说，结果还不是更加在意自己的美人。”

元淳没有责怪她出言不逊的意思，“怎么讲？”

采薇撇了撇嘴，“听人说皇上原本是想趁早封赏易媗的，但由于她推辞说，‘公主生辰将近，若是在这时册封，岂非做了喧宾夺主之事？’皇上这才打消了念头。”末了，她又小声嘀咕，“还算是有点自知之明。”

元淳垂眸，掌心略微收紧，下一刻采薇低呼出声，“公主！”她急忙跪坐在榻上，将洁净的丝帕包扎在元淳的掌心，丝丝殷红的血迹在帕上浸染开来……

元淳看着案几上沾血的发簪不语，待采薇包扎好后才突然笑道，“那些箱子里的东西挑几样可心的出来，剩下的充盈国库。”

人总是会在没有防备时受到来自外界的伤害，尤其是不曾留意过的微小事物。

采薇看向台阶下摆放着的各种玉器，虽说皇上对公主的宠爱远胜于其他皇家子嗣，但横竖也只是个公主，送礼一事看似寻常，实则却是说不出的怪异，并且还是在宴会之前，着实令人琢磨不透。

不过既然公主都没有过多在意，那自己也就无需操心了。采薇当下点头称是。

————

作者:最近感冒很流行啊，作者君好得差不多了，不过室友们又接连感冒了，心疼她们😭，也希望看文的亲们注意做好御寒的准备，感冒的滋味太难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