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流金岁月

“糟老头子，你买当天的票也不怕我不乐意去。”秀英一边说着，一边拿出落了灰尘的旅行箱擦拭着。

　　志海刚刚交完了一年的物业费，和各种老年活动室的费用回来。站在门边，脱着鞋子。

　　“嗨，你就算跟我过不去，也不会跟买机票的钱过不去的。我还不了解你吗。”说完一手抢过了秀英手中的抹布。“去去去，赶紧去把你那些让老头抖三抖的衣服收拾过来吧。”

　　秀英一边走向卧室，一边满脸无奈的说“你真的是老了，脑袋都不灵光了。”

　　“我又咋脑袋不灵光了。不是你自己炫耀的嘛。”志海些许委屈。

　　“你也不想想咱老家现在啥天气，海南的衣服我能带过去穿嘛。”秀英一边收拾着好多年没拿出来的冬季衣物，一边数落这志海。

　　志海拍了一下后难勺，仿佛恍然大悟一般。也难怪。想起上次回老家，已经是七年前孙子结婚的时候了。在那之后，儿子考虑到两个老人的身体。就再也没有让他们回去过。每年都是抽时间回去看看。今年春节，也只是短短在海南呆了三天，陪伴他们二老。

　　一会的功夫，秀英就收拾完了行李。

　　“去，把总电闸拉下来。”秀英指挥这。从以前开始，秀英就是个注重细节的女人。一回家就将冰箱里面的食物，能给邻居的给邻居，给不了的也都处理掉了。为的就是走的时候可以关上电闸。也因为如此，很多人在她年轻的时候很是奇怪，为什么最后跟了林志海这个粗人。

　　“好好好。”志海敷衍的答应着，走到了厨房拉下了电闸。随后在客厅站了一会，仿佛想起了什么，急匆匆的跑进了卧室。过了几分钟拎着一个塑料袋出来了。“你看看你，我一猜你就没带药，老家那边天气那么冷，你那高血压，老鼻炎可别犯了。咱可是背着儿女跑出去玩，可别让他们操心啊。”

秀英接过装着药的塑料袋，回身装进了背包之中，脸上浮现出了窃笑。志海这个人啊，在别人眼里，一直都是个粗心的人。仿佛对他来说什么都不会放在心上。年轻的时候，工作了一天也想不起来吃口饭更是常事。但是 ，唯独对秀英不同。这可能就是爱一个人的样子吧。

　　夫妻俩拿着行李，站在马路边，等待着礼橙专车。秀英微微抬起头，端详的看着身边这个陪伴了自己五十年的男人。还记得年轻的时候站在志海身边，好像比自己的高出快两个脑袋。可是现在的差距，好像已经快要缩小到一个脑袋了。人呐，是老了呀。不知不觉的，一切都好像是昨天的事。还能有多少年？多少个月？还是只有几天可以相互陪伴呢。

　　“呀，咋了嘛，你哭啥嘛”志海突然发现秀英脸颊上挂着两条泪痕，惊慌失措的掏出手帕，帮秀英轻轻的擦拭着。“出去玩开开心心的，咋哭了嘛。”

　　就在这个时候，预订的礼橙专车开到了二老的面前。司机从车上下来后帮忙提起行李放到了后备箱。志海也拉着秀英的手坐到了后排。在车上，秀英安静的把头靠在志海肩头上，仿佛还在回忆以前的点点滴滴。

　　“你好林先生，礼橙专车为您服务，请问都准备好了对吗，请您最后确认一下。”司机看着后视镜对志海说着，眼神中仿佛还对刚才看到的一幕充满疑惑，心里想着一大把年纪了还能把老婆气哭，真的是坏男人变老了。

　　“啊，好了，出发吧。对了，吧外循环关一下，你阿姨有鼻炎，怕灰尘。”志海好像察觉到了司机眼神中的疑虑，赶快想个办法试图挽回一下自己的形象。

　　很快，司机启动了车，向机场出发了。志海轻轻的抖动了一下肩膀，轻声的对秀英说：“你瞧瞧你，哭啥嘛，都让人家司机以为我一把年纪还能欺负媳妇儿呢。”

　　“这有什么不好，就让人家那么以为你。你又不是什么好老头，五十年了才想起来带媳妇儿出去旅行。”秀英用略委屈，又有一些喜悦的语气对志海说着。

　　在一旁的志海没有出声，就这样一路安安静静的看着窗外，让秀英靠在自己的肩头，因为他知道，自己的余生都可能吵不过这个老婆子了。

　　司机看着坐在车后排的这对夫妻，打消了之前的疑虑。他点了点用作导航的手机，通过车载音响播放了一首赵咏华唱的《最浪漫的事》。可能这对夫妻让他想起了那句歌词。

　　我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