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三章 一条船

大幕再次缓缓展开：舞台中央静静地泊着一条乌篷小船。

范增（马有骠饰）

张良（马继银饰）

各坐一侧船舷，眼睛深邃的像乌江水，目光犀利的像雕翎箭，久久的凝视像斗鸡，似乎大战一促即发！

范增轻声叹道: “唉，张良，想不到最初离间籍儿和我的是你，如今为我送行的还是你！”

张良：“惺惺相惜，各为其主罢了。先生可还记得鸿门宴上摆下的十局棋？”

范增将斗笠放在胸前：“历历在目，前九局你都输了！”

张良握住船舷：“眼下还剩最后一局。”

范增：“莫非你不是来送我过河的，而是送老朽上西天的？”

张良：“此言差矣，只是想同先生弈盘棋而已。”

范增大笑：“你就这么想下这最后一盘棋吗？”

张良作揖：“求先生成全！”

范增冷笑：“九死矣，何必强求一生？”

张良苦笑：“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可语与人无一二！”

范增肃然：“若非战争，你我皆知音！”

张良起敬：“人在江湖，何分你我，不如归去！”

范增感慨：“竖子不肖，儿女情长，胸无大志定乾坤。”

张良长叹：“王侯将相，风水轮流，大汉终将成一统！”

范增站起：“灯枯油尽抱残守缺，朽木不可雕爱莫能助！”

张良远眺：“金戈铁马人心向背，四面唱楚歌自有宿命！”

范增拂袖：“红颜祸水妇人之仁，百胜一输冥顽不灵！”

张良喟叹：“银甲乌骓力能扛鼎，霸王别姬虽败犹荣！”

范增勃然大怒：“单挑，刘邦无能；群殴，项羽不行。”

张良有恃无恐：“下棋，张良不行；斗嘴，先生下风。”

范增摆了摆手：“罢了罢了，老朽甘拜下风！这盘生死棋局，我们都心知肚明，天下再无楚河汉界，但是老朽必须来搭救籍儿！”

张良作了作揖：“不到最后一步就难定输赢，今天我就陪你做一回棋局的旁观者！”

吕马童（马继铜）：那乌江畔可是我家主公项王？他揉了揉眼睛：银甲乌骓错不了！呵退骑兵，独自上前：“臣吕马童，拜见项王！”

项羽（马继金）：“你我虽是故人，而今已势不两立！何故行如此大礼？”

吕马童：“项王有所不知，我乃军师安插在汉营里的一枚棋子！”

项羽将信将疑：“安插卧底之事，我怎么不知？”

吕马童：“军师说：‘这种最高机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项羽感觉喉咙里卡了桑树叶，“好吧，成人的世界我们不懂！”他撇了撇嘴，“说吧，来干什么？是来劝降我的吗？”他用力地握了下霸王枪。

吕马童抬头，“并非我一人前来，项王请看，我背后三百死士皆是江东子弟，可以以一顶十！”

项羽向前一步扶起吕马童，“好！跟我杀回去，取回虞姬的尸首！”

“遵命！请项王上马，吕马童为您鞍前马后！”

项羽拍了拍他的肩膀，“我陪老友走走。”

吕马童看了看眼前的项王：一个铁血柔情的汉子，一个有情有义的霸王，竟热泪盈眶，“项王：请您上马吧！我再为您牵次马！”

霸王纵身上马，徐徐来到三百死士面前，后面追兵也越来越近。

吕马童振臂一呼：“楚国三百义士，我等忍辱负重卧薪尝胆，现在就是报效项王的机会，要么放下你们的双手做亡国奴，要么举起你们的剑戟当圣斗士！”

三百人居然像石化的兵马俑一样，没有任何的反应！吕马童扫视三百骑兵，颦蹙眉头，厉声呵斥：“你们——楚国最大的力量！你们——楚国最厚的城墙！你们——反败为胜的希望！你们！你们！你们忘记自己的初心了吗？快举起你们的刀枪，捅破敌人的心脏！”

只听见猎猎的风声、躁动的马蹄声、柔弱的叹息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