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今天是几月几号？”

“你管他几月几号？”刘洋很不耐烦地回应我，继续看着窗外的月亮。

我在他耳边轻声说我刚刚听到的一首童谣，七月半会死人什么的，他撇了我一眼，不说话。

车不知道开了多久了，我们坐的这趟车从早上出发，中午到的这大山里，下午半晚离开，到现在已经过了很久了，期间听到山村里的孩子唱着童谣，当时打游戏没听清，就听到七月半和死人……

“你不觉得车开回来的时间比开来的时间要长很多？”

“知道。”他伸头过来小声地回我。

他知道就好，我也不再说话，现在只希望能平安到家。

但事与愿违，我们的车已经从盘山公路开到了山里，在一块空地停了下来，司机下了车，我和刘洋也遛下了去，车上其他同学包括老师都闭着眼睛，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他往山里的方向走，我们在后面偷偷跟着，过了一个索道，点着灯火的村庄渐渐浮现在眼前。

“这里怎么这么熟悉？”

“你来过？”

刘洋摇了摇头，说是在梦里见过，然后提醒我等下遇到不对劲是事就跟着他跑，不要过索道桥了。

我点点头，看着司机走进了村里，又听到木门打开又合上的声音，刘洋悄悄潜进村里，我跟在后面，来到了一座寺庙前。

庙里亮着灯，有人在说话，我靠在墙上听不清说什么，看见刘洋直接悄悄地打开门进去了。

我从门缝里看，里面有一座关羽像，红着脸，拿着刀，眼神看起来像是盯着自己。前面摆着香炉和各种贡品。

刘洋偷偷跑上去，拿了两个苹果出来。

“你干嘛？”

“饿了。”说完还塞给了我一个。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好像发现有人过来，又快速地轻轻合上门，把我拉到了旁边的草丛堆里，啃起了苹果。

有两个人走了出来，其中一个就是那个司机，握着另一个光头的手不停地感谢，嘴里还发出：“呃呃呃呃”的声音来。

我看了下刘洋，他说那个司机是个哑巴，白天郊游的时候，有几个学生过去欺负他，他也是发出这样的声音来，讲不出一句话。

我瞬间觉得不好，感觉他傻愣愣的样，怕不是被人骗了？但现在说什么都不确定，继续看着光头进了寺庙里，司机左看右看，又往回去的方向走。

刘洋带我走了另一条路，我们翻过一个山沟，比司机先回到了车里，继续装着睡觉。

司机在我们不久后回来，还拿了一桶油回来，给车灌了油，继续启动车倒头，回到了公路上，很快就开上了高速公路，视线开阔了起来，终于看见了其他的车辆，明亮温暖的路灯不断地在眼前滑过，很快就回到了总车站。

司机摇了摇铃，大家也终于醒来了，叽叽喳喳地说话，我听到一个看手机的人问怎么现在这么晚啦？十一点什么的，总之他们真的非常吵，我继续戴着耳机下了车，车站除了我们这以外非常地安静，停车场里没有开灯，静静地停着其他车辆，大家都拿着手机照亮，司机下了车一直双手合十地跟大家道歉，虽然他发不出声音来。

总之最后我们都回家去了，不知道其他人怎么回去的。我和刘洋打车回家，到了他家附近我们就下车，问他为什么带我走有一堆坟包的山沟？他回答说坟包不可怕，那个索道桥才是最可怕的，那个司机可能有护身符，他走没事，我们走不行。

“我们刚刚有走过一次。”

“对，只能去不能回。”他拿出钥匙转身就走，背着我向我摆摆手告别。

没办法我只好打道回府，心里的好奇心一直砰砰跳着，穿过一条街，回到了路口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里，那是我的家。

“这么晚了才回来呀？”售货员问我。

“嗯。”我没理她就上了楼。

洗了个澡就躺在床上看起手机来，班群里炸开了，我先点了刘洋的消息。

“兄弟，明天跟我去个地方，然后再去那村里一趟！”

“为什么？我们明天还要上课。”

“翘掉！或者……请个假？”

我想怎么可能？我爸妈是不会同意的，于是我又跟小组长打好招呼，让他不记我名字，回头请他吃饭。

都安排妥了以后又点开了班群，这么晚了一大堆人在群里说话，页面刷刷就过去了，我啥也看不进，烦闷地关上手机，很快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