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人间无数 第十章夏至

　　早朝上，刘平命太监颁了旨意，旨意一出朝堂上下一片唏嘘，陛下此举实在欠妥，荀彧开口道：“皇亲国戚为国家付出，公主郡主和亲稳定边疆是她们身负汉家血脉的职责，她们终究是难辞其咎。”这话也确实挑不出任何错处的，荀彧像只狐狸一样又怎会让自己的话被看出一丝破绽呢，刘平先是点头表示赞同，旋即却道：“郡主多为朕之姐姐妹妹，眼下朕膝下无女她们自然是和亲之最佳人选，想来她们也心甘情愿，可朕终究是于心不忍，先祖武帝的长姐平阳公主一生为大汉做政治筹码，为女子未能得到夫妻琴瑟和鸣儿女承欢膝下是何其可悲，朕不想这种悲剧再次发生。”此时裨将军示意身边随从，随从递上他平日里常用的剑，他有些许愠怒道：“陛下不忍心牺牲皇室女子，那臣妹就活该为陛下牺牲吗，她与陛下可是青梅竹马，他心心念念都是陛下，”说着拿着剑跪在陛下面前继续道，“陛下定知臣妹所求为何，臣愿请战匈奴，望陛下收回成命。”陛下还未开口拒绝，老臣们便已是连连摇头，裨将军毕竟还是年轻气盛，眼下的形势即使当年的卫青霍去病也不会请战，汉室和匈奴的悬殊实在太大了不宜请战。裨将军的话让众臣看到了另外的东西，孔融不慌不忙道：“陛下膝下无女只因后宫空虚，不如将柳小姐纳入后宫为汉室绵延后嗣。”裨将军见有人提了这话，心里不禁打起了鼓，陛下对妹妹连男女授受不亲的话都说的出来，若妹妹真的入了宫结果可想而知，以妹妹那受不了半点儿委屈的性格日后定会惹出不少祸端。刘平冷冷道：“纳妃采选之事众爱卿无需再提，朕今日也把话说开了，日后就算皇后再无生养，朕也不想在这宫中再养‘金丝雀’了，相信众爱卿也不愿意再看到第二第三个曹节吧。”这话说的虽然波澜不惊，但也不容置喙，郡主的事情怕是没有一丝转圜的余地了，就连纳妃采选的事情也被陛下一票否决，众臣无可奈何只得闭嘴了。此时，兵部尚书注意到裨将军配武器入殿之事，喝道：“裨将军怕是将我大汉律法忘到九霄云外了吧，武将入大殿以前不得佩戴任何兵甲，你这项上人头不想要了吗？”裨将军也意识到自己的确是逾矩了，却还是为妹妹的事情气不顺，没有请罪的意思，刘平自然知道他心里的小九九，还是厉声道：“裨将军，你以为朕当真不会治你的罪么？”众臣也很想知道陛下会不会真的处置了裨将军，虽然他这个裨将军之位得来全不费功夫，却也算是为汉室的安定立下了不世之功……

　　一个小黄门急匆匆的进殿传话道：“魏王与魏国公主在殿外等待陛下宣召。”刘平似乎不以为意，此时王妃的丫鬟莽撞闯入，上气不接下气道：“皇后娘娘有要事要见太子殿下，望陛下通融。”刘平的脸迅速沉了下来，冷声道：“带太子殿下去椒房殿吧，太子当知在椒房殿需得谨言慎行，太傅随太子一同前往时时提点太子。”接道命令太子跟着太傅去了椒房殿，刘平则凌厉地扫了一眼裨将军，肃声道：“宣魏王及魏国公主觐见。”不一会儿曹植曹节便在大殿尊位之下行了跪拜之礼，而刘平却在尊位之上愣了神，方才丫鬟的话令他心生忧虑，曹节此时开口道：“臣想见见皇后娘娘，还望陛下恩准。”在场的所有大臣都惊了，曹节旧时的身份众人皆知，曹植连忙替妹妹解释道：“陛下，公主只是想与皇后娘娘叙叙旧，昔年在卢龙公主也算是与陛下娘娘共过生死。”裨将军觉得今日算是有戏看了，一个女人面对抢自己恩宠夺自己后位的人会有好脸色么，他想看看陛下会如何回应，刘平此时想起了伏寿日前说过的，他们终究对曹节这丫头有所亏欠的，他便道：“公主心思纯善朕不似某些人，朕相信她不会对皇后不利的，公主去见见皇后也无妨。”这倒是惊呆了众臣，曹节犹如得到特赦马上离开了大殿，昔年迫不得已不得不多次出现在朝堂之上，如今在这尔虞我诈波谲云诡的众矢之的他一刻也不愿多留。刘平其实此时还在利用这个依旧天真烂漫的小丫头，他觉得曹节这段日子多少也会长大些的，基本的察言观色顺势而为她应该一直没有遗失，关键时刻说不定她还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刘平又朗声道：“裨将军暂且先行退下，半个时辰后御书房候旨。”众臣见陛下似乎真要处置裨将军，便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裨将军的处置确实需得慎重考虑，他的将才虽不及昔年的卫青与霍去病，却也是个可造之材，加之此次本是情急之下才做了逾矩之事，汉室初定急需这种年轻一辈的可造之材，裨将军暂且死不得。裨将军识趣儿的退下了，陛下听完魏王关于封地的汇报以及一些大臣的启奏，便命众臣退下，开始深思熟虑请将军的事情，此等疏忽之过罪不至死，死罪可免活罪却是难逃的，这活罪也不可过轻，日后若落下徇私枉法的流言不利于稳固统治不说，他的阿伏怕是又会忧心忡忡的。

　　退朝以后，刘平没有急着离开未央宫，而是独自来到偏殿，眼下他需要一个人捋一捋册封郡主这件事情，虽然天子之言一言九鼎不得更改，这件事情他知道自己还是有欠考虑的，柳颖他了解她不会恨自己，但她定会因为此事恨上他的皇后，以她从小被宠出的那不计后果的性子，轻则散布有关皇后的流言蜚语，重则危害皇后性命甚至波及太子，更有甚者会有碍大汉江山。他想到这里匆匆赶回了御书房，该面对的总要面对的，意料之中裨将军已静候多时。还没等他开口裨将军张口就来，不失恭敬道：“陛下真是薄情寡义，臣妹与您青梅竹马最后竟落得远嫁的后果。”此时一个丫鬟急匆匆地前来，对裨将军道：“少爷，您还是去看看小姐吧！”裨将军怎会不知妹妹的性格，若是她真的把皇后娘娘如何了，不仅是她怕是柳家九族都无一幸免，陛下为了皇后既能偃旗息鼓更能冲锋陷阵，焦急地心绪令裨将军口不择言了，他脱口道：“陛下应当了解臣妹性子，切莫做了令自己后悔的事情。”说完顾不了那么多干脆剑指陛下，刘平轻蔑道：“你们柳家也算是大族，怎会养出你们这么不识好歹的后代的，你们柳家如今这般容颜不知感恩不说，反而恩将仇报，记住今日你柳家的荣耀都是皇后给的。”说完迎上他的剑，裨将军一边迎接攻击，一边命令丫鬟道：“琉璃，拿着本将军的腰牌速速回府，请夫人即刻入宫以免小姐做出越轨之举。”少爷的命令丫鬟怎敢不从，便马不停蹄地从宫中赶回将军府，夫人听说儿女的情况也是大惊失色，这一双儿女做的可都是掉脑袋的大逆不道之举，连忙动身入宫。司马懿也早就派人到了柳府，司马懿就知道柳家这兄妹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不过他更担心反而是裨将军，虽然他知道陛下定不会杀了裨将军，但也不会轻饶了他，否则天子威严何在。至于郡主，王妃已经足够压住他了，再说他知道魏王兄妹入朝的事情，王妃若真的压不住了，他用脚趾头都可以想到陛下定会让曹节来椒房殿，椒房殿还有一出大戏要唱。柳夫人一入宫竟然没有先去椒房殿，裨将军见母亲来了指的停手，并命他去解决妹妹的事情，务必保住妹妹的性命，目送母亲离开裨将军整个人愣在了原地，他以为母亲会先去解决妹妹的事情，万万没想到母亲这么干脆就把事情交给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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