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人间无数 第七章立夏

　　柳夫人见女儿受了如此大的委屈，心里自然是心疼的不得了，可刘平身份揭开了她不敢对刘平做什么，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刘平朗声道：“仲达，你知道该怎么做。”司马懿恭敬道：“折腾了半日陛下也乏了，这里有臣在不会有什么差错的，陛下娘娘先回宫休息吧。”这次该是刘平看司马懿的笑话了，这一顿家法是司马懿自己争来的，怨不得任何人，刘平坏笑道：“仲达如此为我，看来我要为你备上一份大礼了。”司马懿听出了些什么，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还没有等他开口说话，柳小姐似乎摸不着头脑的说道：“今日好像是十五吧，有些事情能替有些事情不能替。”众人往窗外一望一轮圆圆的月亮像个累了的孩子一般趴在天边，大家骤然明白柳颖动的是什么心思了，刘平叹道：“看来有些事情不能假手于人了，还得皇后与朕走这一趟，”转而又继续道，“柳小姐，朕答应你，你也不要一再胡闹逼朕用非常手段来处理你的事情。”司马懿倒吸一口凉气，眼前的义和出奇的陌生，一行人出了将军府的大门，往集市方向去了，十五的集市是热闹的出奇，一行人买了水灯到河边去放了，刘平写了伏寿的生辰八字放在了水灯里虔诚的祈求着什么。这是一种民间的风俗：每逢十五放一盏水灯，水灯中放置自己心爱的人的生辰八字，便可保心爱之人一世长安，年少时在温县他一般放的是父亲的以求父亲能平安，如今他有了心爱的女子自是想让她一生平顺，何况伏寿以前过得不是很如人意，他自然想日后她不再尝到任何一丝苦楚。司马懿凑过来说道：“看来你把问题想的太简单了，她怕是下定决心非你不嫁了罢。”伏寿站在他身侧，这些话一清二楚的落在她的耳际，她是皇后要贤淑大度，可她首先是个女人自然不愿意与他人分享自己的丈夫，刘平的声音在她耳畔想起，他坚定地戏谑道：“那就要看仲达你是否愿为朕做这个牺牲，日后朕会重赏于你的，明天朕会在早朝上下旨的。”司马懿额头上的黑线顿时深了一层，自己聪明一世没想到在背后被来了这么一下，可他是君自己是臣，有些事情的确是不容置喙的。

　　此时，柳小姐莲步轻移来到刘平身侧，问道：“义和，你的水灯里写了什么？”刘平反问道：“那颖儿你呢？”听他唤自己唤的如此亲昵，她二话没说便打开了自己的水灯递给刘平看，刘平看到他的生辰八字，柔声道：“明日我有一份大礼要送给颖儿你，你一定满意。”此时伏寿站不住了，转身回到了不远处的马车里，司马懿提醒道：“柳小姐，无论大礼是什么都是你自己的选择，怨不得任何人。”刘平朗声道：“今日也已然更深露重，朕也该摆驾回宫了。”说完转身离开回到马车里，他怎会不知伏寿定是打翻了醋坛子，果真回到马车里伏寿没有给他一丝一毫的好脸色，冷道：“陛下定是嫌弃臣妾，才急着要多纳几位妹妹进宫了。”说完便转身不再看着他，这些小女儿的情态刘平尽收眼底，他从身后圈住了她的娇躯头搁在她的肩窝里，耐心的哄道：“皇后还是这么爱吃醋，你是朕的皇后朕的妻子，朕这辈注定是被你这爱吃醋的丫头吃的死死的了，可是朕心甘情愿。”伏寿突然转过身对上他的眼睛，他眼里的情意是骗不了人的，伏寿迟疑道：“可臣妾是皇后，理应为陛下充实后宫以绵延皇嗣。”她内心也是挣扎的，她自然不想她身边有别的女子，可皇后的身份让她不得不考虑这些问题，这些刘平又怎会不知不懂，他揽伏寿入怀柔声道：“你呀，成日不知在胡思乱想些什么，汉室需要的只是嫡子嫡女，眼下朕也是时候来做这个恶人了，以后别再胡思乱想了。”一番话三分责怪五分心疼七分爱怜十分坚定，他捏了捏伏寿小巧精致的鼻子，紧了紧怀抱让她明白他一直都在。伏寿想起了什么蓦地挣开他的怀抱，说道：“昔日亲征之事陛下还是需要给臣妾一个合理的解释的，陛下是臣妾的天是臣妾一生的依靠，曹丕知陛下软肋自会一击即中，陛下可曾想过……”剩下的话被刘平的手堵在唇间，他无比慎重的执起她的柔夷，轻抚她颤抖的后背道：“寿儿，你要记住我曾对你说过的，有你在我不敢轻易死的，我会牵着你的手一直走到最后，”用唇轻点了她的前额，继续道，“无论是登泰山赏云海，还是夜露重夕阳红，只要我身边是你便好。”伏寿空眨了几下眼睛，不知该怎样回答他的这番表白，只是反握住他的手，思虑片刻道：“陛下可要记得这些话，其实臣妾只要能一直守在陛下身边就很满足了，无论是锦衣玉食还是粗茶淡饭臣妾都不在意，有陛下在的地方就是臣妾的家。”说完便脸颊绯红，半个身子靠在了他怀里，觉得心下一片安宁这份安宁只有他一人给得了，刘平附在她耳边说道：“亲征之事是为夫之过，日后为夫与寿儿你定会坦诚相对不再有丝毫欺瞒。”伏寿转过身，依旧以一个舒服的姿势日倚在他的肩头，抬眼看他伸手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狡黠一笑不多说什么，时间的确是个神奇的魔术师，可似乎它任何施加在刘平身上的魔法都失去了效力，无论过去多少个春秋寒暑，在伏寿面前，刘平依旧是那个初初相遇时把一句‘我错了’挂在嘴边的少年，是那个自己不开心时愿意想方设法只为博她一笑的少年，是那个在她心底刻上深深印记的少年，是值得自己托付一生的对的人。刘平总觉得老天的确很是厚待自己，在最好的年纪遇到了最美好的人，司马懿总说伏寿变了，曾经杀毒果断的她甘心安于闺阁，其实改变她的从不是自己，只是她自己找回了那个更加真实的自己，她本心本就是那样纯善，所有的杀伐果断都是不得已而为之，日后这些事情还是让他来做罢，伏寿的那双少女之手需要有人精心呵护。

　　第二日早朝，边境的战报呈现在刘平面前，兵部尚书痛心疾首道：“匈奴屡次犯我大汉边境，边境百姓日日人心惶惶，还请陛下早做决断，”言语中饶有几分跟匈奴硬拼的意思，可群臣皆心下明了，汉室远不如先祖武帝时期。裨将军虽也是颇有将才，可与当年的卫氏二将仍不可相提并论，眼下与匈奴硬拼绝非明智之举，荀彧提议道：“陛下，不如以和亲之法暂时先稳住匈奴再说，眼下陛下并无公主可在宗室之中选择一位郡主和亲。”荀令君的话倒是又把话题牵扯到子嗣问题上了，话虽说的隐晦，但聪明人不需多言就就知道令君所指正是后宫无所出，皇后的专房之宠前朝自然人尽皆知，孔少府战战兢兢道：“陛下，后宫也需雨露均沾，为陛下充实后宫以绵延子嗣也是皇后娘娘应尽的本分，子嗣之事关乎社稷还望陛下重视。”这也在刘平意料之中，曹丕虽死汉室还是存在不安定因素的，有些不安定因素是不能强攻的，刘平斥道：“后宫之事还轮不到诸位臣公置喙，子嗣之事朕希望诸位不要再提。”在一旁的太子虽然听得有些懵，但他知道父皇觉得对自己有所亏欠，才在大家提及子嗣之事时勃然大怒的，他明白此时他即便多言父皇必不会迁怒于自己的，却还是不曾多言一句。刘平朗声道：“传朕旨意：日后无论朕的公主还是各宗室之女皆不和亲，汉室不懦弱要战便战。”刘平怎会不知如此行事定又会惹来非议，可他深知和亲之事有一必会有二有三，日后若真有了自己的女儿伏寿定是不舍令其远嫁和亲，可为了汉室她会放下自己的情感，她不仅是公主的母后更是一国之母，为大家舍小家她不会眨一眨眼睛的，他不忍再让她有苦自尝。刘平朗声道：“朕与裨将军自幼如亲兄弟，裨将军之妹柳颖蕙质兰宜封为郡主，这也算是朕对裨将军的一点赏赐了，想到了什么的司马懿却是松了一口气的，他觉得匈奴的事情拯救了自己，否则怕是婚旨已下谁都改变不了什么。裨将军恭敬道：“小妹对陛下的心意想必陛下已知，陛下既无心又何须多此一举呢，徒留那无望的希望。”此话倒是引起了群臣的注意，既然那女子有心不如让她进宫侍奉陛下左右，说不定还能为陛下生下一儿半女，这也算是为汉室绵延子嗣了罢，可是纳妃之事他们是不敢再提，若是触怒龙颜这项上人头定会不保，刘平冷道：“你们柳家还真是贪心不足蛇吞象，封柳小姐为郡主已是莫大的恩典了，难道你们柳家还想她入宫扶摇直上。”说完道声退朝众臣便退下了，陛下下朝以后回到御书房处理政务，看到堆积如山的关于匈奴之事的奏疏，他更加坚定了封柳颖为郡主让她去和亲的想法，于公于私这步棋迫在眉睫，于是他便匆匆拟好旨意，这旨意自己去宣着实不怎么妥当，最终这件‘大好事’落在了司马懿肩上，司马懿一脸黑线没想到陛下还是不愿意令他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