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愿君自安好 第十七章你们九九我八十一难

　　​​黄昏十分宴饮已然接近尾声，众臣皆有了几分醉意，孔少府带着几分醉意道：“陛下可曾记得去年冬至宴饮之言吗，这一年来各位娘娘是否失职了。”这番话说的众妃赧然，人人都知这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可奈何陛下并无诞育子嗣之意，皇后此时只能打圆场道：“臣妾未尽皇后之责，望陛下责罚。”而一旁的刘平却什么都不说，他也有些骑虎难下——为子孙者，不能有悖祖宗断汉室香火；为夫为父，不能愧对她和英儿。昨夜她咬着自己的耳珠说“子嗣事大，陛下不用顾及臣妾的，只望陛下心里能给臣妾留一席之地就够了。”他不禁感叹：这辈子朕算是被小丫头吃的死死的了，当年曹节之事她都那般如今若真与他人有了子嗣她该如何自处。念及此他正色道：“朕从未忘记自己的每句话，可子嗣之事是国事亦是朕之家事，望诸位都谨记朕的信条：不是随便任何人都有资格为朕诞育子嗣的，但皇后永远是朕的皇后，凤座后位任何人都不可以随意觊觎。”陛下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说这些话了，皇后宝座历来是后宫必争之地，众臣皆以为陛下此言是在维护皇后，此时虽然受过两次罚依然盛宠优渥的郑贵人道：“陛下此话不妥，若有一日魏王谋反板上钉钉，皇后之位又该如何？”刘平在这丫头身上看到了她的影子，可他没有醉知道这只是一个眉眼性格与她相似的丫头罢了，于是缓声道：“荀令君还记得曾问过朕的问题吗，真当时没有如实相告想必令君也看出来了，可朕总有一天会告诉天下人：若真有兵戎相见那一日，朕只愿为一人终身不再立后，其他人说太多只会更显苍白。”后宫的娘你们都听得懂这话是在警告有非分之想的人，自然都一一噤声不再多言，荀彧其实早就猜到陛下的永不后悔只是为了粉饰太平而已，只是当日并未揭穿陛下罢，这些话对曹节的伤害比任何人都大，众妃都艳羡自己找到了如意郎君，可只有自己知道他言语中的那个人从不曾是自己，值得她这般温柔以待的也从不是自己，只是这些苦楚她只能自尝。刘平岂会不知今夜如果不给出一个令群臣满意的说法这宴席怕是结束不了，于是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诸位臣工都退下吧，朕要移驾椒房殿了，”众臣终于不再多言，纷纷退下了。曹节惊呆了，却也不敢抗旨事先回椒房殿准备去了，然而今日这一闹估计这段日子后宫会消停不少了，后宫众人也渐渐摆正了自己的位置，可只有冷寿光知道陛下的苦衷，群臣已经不止一次用子嗣之事来敲打陛下，这步棋陛下有也得走不走也得走，可群臣可以逼迫陛下驾幸椒房殿却不能逼迫陛下宠幸皇后娘娘。

　　陛下先回御书房更衣，然后来到椒房殿，此时曹节已经等得昏昏欲睡了，见陛下来了她连忙福身请安，熟悉的寝宫熟悉的一切，只是‘斯人已逝’不免令刘平心里有些抽搐。那个在案前揪着自己耳朵说“每次都屡教不改”的姑娘；那个为自己抚琴陪自己簪花的姑娘；那个晚上总是噩梦连连在梦里吓醒的姑娘……此时曹节突然跪下道；“未能为陛下挑出心仪的妃嫔是臣妾之过，陛下想要什么样的妃嫔可以告知臣妾，来年采选之时臣妾多加注意。”此话如此耳熟，以至于令刘平产生了错觉，顺口就接道；“我不会为了子嗣纳妃，我要的是心意相通的妻子。”话音刚落他一个低头发现真的是自己的错觉，于是无奈地叹气摇头，又补道：“想必皇后也累了，早些安寝吧，来人为皇后卸妆。”冷冷的在一旁看着丫鬟为曹节卸妆，之后又转过身去准备打地铺，此时冷寿光入殿正好目睹这一幕什么也没多说上去帮忙，曹节卸完妆转身看到了这一幕也不去阻止，倒是丫鬟胆子大说了句；“陛下，不合规矩。”冷寿光喝道；“陛下就是规矩。”于是拉着丫鬟就出去了，俩人都没多说什么各自睡下了，只是到了深夜十分曹节听到轻轻的声音在说什么被惊醒了，原来竟是陛下梦魇了，迷迷糊糊的哽咽道：“对不起，终究还是朕来迟了，就连我们的孩子也……”“阿伏，我们说好的拉着彼此的手一起走下去，是朕食言了！”“阿伏，来世愿我非生于帝王家，你也不与帝王家有任何瓜葛，到时六礼齐全八抬大轿迎娶佳人。”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轻然后就转醒了，见曹节似乎还在酣睡之中，看看窗外也差不多到了早朝的时间，便没有吵醒她起身出了椒房殿回到御书房令伺候的人替自己换上朝服，匆匆忙忙的上朝去了。而装睡的曹节缓缓睁开了早已婆娑的泪眼，要不是知道梦里有他自己怕是夜夜孤枕难眠，可他的梦里始终只有她，甚至连来都许给她了，可即使如此，她还是愿意自欺欺人的相信自己可以代替她陪在他身边，可想想他在群臣面前说的“朕只愿为一人终身不再立后”只是骗骗大臣们而已，为她陛下愿意背负不孝之名不与任何妃嫔诞育子嗣，若当初不是父亲相逼，如今这后位怕就是空着的了，若先皇后能死而复生那个时候废后就真的算不了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