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沧海走进王帐,“王上是如何看待天枢王的?”
执明眼底掀起些许波澜,“你先说。”
威沧海道,“天枢出尔反尔,一方面说与天权结盟,却能做出帮助天玑背刺咱们天权之事。虽说这次攻下天玑,天枢也算出了力,但臣始终觉得,天枢此国留不得。不能为友,只能为敌。”
执明看向墙壁上挂着的钧天地图,“此事需得从长计议。他们天枢可以不仁,咱们天权起码在明面上不可不义。”
后来直到送走了威沧海,又在王帐中等了好一会儿,还是不见阿离来。
“都这么晚了,阿离怎么还不来啊。”执明心底像是猫挠似的,恨不得后背插上一对翅膀,飞向那千里之外的天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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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枢
孟霍显然没了耐性,连表面的功夫都不做了,单刀直入地道,“慕容公子,本王今夜让你来此,就是让你侍寝的。”
慕容黎淡道,“天枢王莫不是在开玩笑?”
蒙霍盯着他,“本王又怎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慕容公子,想要攀高枝,何必舍近取远呢?你只要伺候好本王,本王一样能给你想要的。天权那位能给你的,本王也能给你。”
慕容黎沉眉,不动声色地摩挲着怀中的古玉洞萧,“除非……”
孟霍吞了吞口水,似乎觉得胜券在握了,“除非什么?”
“除非你能打得过我。”阴寒冰凉的剑刃悄无声息地冒出了头。
孟霍失笑,“打打杀杀的可多没意思?万一真的弄伤了你,本王可舍不得……”
他可不相信,这看起来如同弱柳扶风的慕容黎能有多大本事。
要知道他作为王子的时候,可是学过几年剑法,对付一两个禁卫军都绰绰有余,更何况是慕容黎呢?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慕容黎豁然站起身来,几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洞箫中的剑刃抵在了孟霍的脖颈上。
从始至终,他几乎都没有看清他的动作,若他的剑再快一分……
待反应过来发生什么,孟霍的脸色几乎是在瞬间变得不好看起来。
孟霍转了转眼珠,压低了嗓音道,“慕容黎,外头可都是禁卫军。”
慕容黎依旧平淡,看不出一丝破绽,“反正我现在已经得罪了天枢王,黄泉路上,也不介意再多一个人垫背。”
这个慕容黎看起来柔柔弱弱地,实则是个狠角色。
他可不想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就死了。
孟霍沉默片刻,“若你放了本王,本王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这话几乎是在央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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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权。营帐
执明不安地来回踱步。
没过多久,慕容黎的身影便出现在了营帐之中,“陛下这么晚还不睡?”
执明的脚步顿了顿,过去牵慕容黎的手,“阿离,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收拾了一条毒蛇,故而来晚了。”慕容黎说道,“是不是我不来,你就不打算睡觉呢?”
执明身子一僵,上下打量慕容黎,“好端端的,怎么会有毒蛇呢?吓到了吧。”
他看起来是真的很关心他,今夜之事还是与他说说,免得教他担心。
“这只是个比喻。天枢王就很像一条风流好色的毒蛇。”
执明闻言先是一怔,眼底沉沉。
“他对你起了歹心!”
慕容黎点头,将今夜发生的事情向简略说了。
执明的脸色更不好看了,“他真当我是摆设,竟敢这般对你!”
“他也很不好过,自己扇了自己二十多个耳光,昏睡过去了。”慕容黎说道,“而且我给他施了法,他不会有今夜的记忆。”
执明紧紧地环着他,“没事了,都过去了。”
慕容黎真心道,“若是从前,这件事我定然是烂在肚子里,也不会告诉你。”
“为什么?”
“我觉得会让你因此而困扰,而且此事都已经过去了。”慕容黎告诉他,“而现在,我却觉得,有些话与你说了,也无不可。”
“傻阿离,心事太多了,容易累的。我希望,我是那个和你分担的人,而不是什么都不知道。”执明道。
他心里暗暗想道,
那位天枢王,看来是留他不得了。
既然想动他的底线,那就必然要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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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天枢王孟霍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脑袋却是空空的,“奇了怪了,本王怎地对昨晚一点印象都没有了。那位慕容公子呢?”
高唯雍歪着头看着他,“他早就离开了,当时还拿着王上的令牌,说是王上您要他离开的。王上……您这脸色看着不太对啊,要不找个医丞过来瞧瞧?”
“不必了。对了,典客署那些人一个都没有走吧!”
“放心,那里就跟铁桶似的,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呢。”
就在这时,禁卫军统领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王上,大事不好了!”
孟霍还觉得脑仁子有些疼,揉了揉眉心,“发生什么事了?”
“典客署那些人,都不见了。”
孟霍几乎要气炸了,“你说什么?”
他侧头瞪着一旁的高唯雍,“方才不是你跟本王说,典客署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的呢?”
高唯雍变了脸色,“老奴,老奴也不知道啊。”
禁卫军统领道,“臣也觉得奇怪,怎么会说不见就不见了呢?”
“赶紧通知下去,封闭各地城门,见到可疑者,通通给本王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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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遍布天枢各地在追查的那三位,正在天枢最大的酒楼之中,大摇大摆的吃着大餐。
莫澜也觉得奇怪,“先生的武功真是高明,就这样将我们神不知,鬼不觉地带出了典客署。”
庚辰默默地站在一旁,侧耳倾听着。
他本以为自己的武功已经很不错了,可没想到一山更比一山高。
慕容黎淡然道,“我曾在茅山,学过一些道法,这些只是皮毛而已。”
莫澜顿时双眸晶亮,“原来如此,那太好了,咱们现在就与陛下会和。这个鬼地方,我早就不想待了,吃吃不好,睡睡不好,又一大堆的规矩,可把我给闷坏了。”
他说的都是心里话。
慕容黎道,“咱们现在还不能离开这里。”
莫澜不解了,“为什么?”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也对哦,他们绝对想不到,咱们压根就没走,留在了这里。”莫澜暗自点了点头。
慕容黎猫瞳微眯,“更何况,咱们待在这里,要是天枢王有什么异动,也可以告知执明。”
莫澜一脸兴奋地道,“哦对了,临走前,我还带走了那两只鹦鹉。这可是陛下亲自豢养的,会口吐人言,最重要的是,能传递信息,希望能派的上用场。”
庚辰原本想说用不着的,可是想想还是默默闭上了嘴。
慕容黎转头看向笼中上蹿下跳的两只鹦鹉,饶有兴趣地道,“你说它们会口吐人言?”
莫澜道,“只是听陛下这么说过。我养它们也有段时间了,特别不给面子,一声不吭。”
其中一只鹦鹉挥动着洁白的翅膀,开口道,“阿离爱吃葡萄……”
好吧,真的是能说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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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联军顺利攻下天玑王城之后,那位传闻中的天枢王坐着轿子赶来了。
执明是怎么看他怎么不顺眼,语气不善地说道,“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孟霍道,“本王来此,自然是为了与共主商议天玑领土一事。”
天枢的上将军也附和道,“有些事,还是早做商量的好,免得时间长了,就说不明白了。”
威沧海的脸色有些不善,“这有什么说不明白的?从一开始支援粮草,到后来出兵攻下天玑王城,有你们天枢什么事儿?”
闻言,天枢上将军暗自攥紧了拳头。
呵,说来说去,原来是你们天权想独吞这天玑吧。
真当我们天枢都是这般好欺负的吗?
孟霍眼珠子一转,“共主可还记得,那位着红衣的兰台令慕容公子可还在我们天枢王城做客呢。共主莫是不想再见到他了吗?”
话里话外都是威胁。
威沧海忍不住说道,“现在不是正在谈天玑领土划分之事,天枢王怎扯到别的地方去了呢?”
该说正事说正事,
扯什么犊子呢?
孟霍笑道,“本王说的正是与领土相关之事啊。之前本王就是想知道天权结盟的诚心,才让天权派兰台令过来天枢做客。而今日听共主所言,竟是完全不想管那慕容公子的死活了吗?”
执明冷眸睨着他,带着凌冽的肃杀,“你敢试试动他一根头发!朕要你整个天枢来陪葬!”
场面一度陷入了僵局。
他没有多说什么话,直接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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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沧海道,“陛下今日委实冲动了些。”
执明冷笑,“你是来奚落朕的?”
“还真不是。只是现在这个局面,陛下越表现得在意,对方就会越抓着这点不放,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执明道,“你想啊,倘若朕表现得一点都不在意,固然可以在土地上赢得一些好处。可这样一来,前往天枢的那几个人都要遭殃。”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不过是几条人命罢了。难道陛下舍不得那位兰台令?”
执明眼底闪过一丝嗜血的光芒,“朕想的,恰好与威将军不一样,将来如何,朕自有一番道理。威将军,你的手,伸得太长了。”
威沧海皱了皱眉,却没有再多说什么话。
话已至此,多说无益。
他倒要看看,执明会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