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黎颇感愕然,“咱们才第一天见面。”
执明握住了他的双手,“那又如何?”
想护着你是真,不想让你受伤害也是真。
有些人就说认识数年,或许还不如他们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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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管家被打了?”执阙沉下脸来。
管家毕竟入府多年,很多腌臜事,都是他替他处理的。
“是少爷的命令。”下属道,“好像是为了慕容公子的事。”
比起这个,执阙还有一件事,比较关心。
执阙撞似漫不经心的问,“慕容公子怎么了?”
“好像是饭菜不合心意。”属下委婉地开口。
“还有呢?”
“没有了。”
“好了,知道了,下去吧。”
“是。”
执阙做沉思状。
就没有那小子被毒死的消息?
莫非他们知道那菜里有毒?
不过没有关系。
反正他入了他的府,以后想要除掉他,岂不是手到擒来?
只要再等两年……
想到这里,他的脸上渐渐的露出一抹笑。
在看到自家儿子走过来的时候,他笑得更温和了,“明儿,有什么事吗?”
执明道,“也没什么,只是在阿离那里用了点晚膳,不能再陪爹爹吃了。”
他脸颊还带着些许稚气,看起来如同阳光一样的暖。
不难想象,再过几年,更会让他移不开眼睛。
只是……
那饭菜的毒,本来是打算给慕容黎享用的。
“要不要传个大夫看看?”执阙关切地询问。
执明道,“爹爹为何这么紧张?阿离吃得,我为何吃不得?”
“我只是担心你贪食,误伤了肠胃。”执阙道,“再说了,厨房里人多手杂的。”
他知道那毒药见效快,可保不齐执明只是吃了一点点,那也是极伤身体的。
执明歪着头,“以后我想餐餐跟阿离一起用膳。”
执阙忽然明白,执明大概知道了一些什么,他来,大概是兴师问罪的。
只是又不方便,将话说的那么决绝。
执阙只是温和地道,“那个慕容黎的底细,你真的清楚吗?我说这话,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担心你被人所骗。”
执明道,“这个爹爹就不用担心了。阿离的人品我可以保证。就这样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执阙站在执明身后,“你对我,越发疏离了。”
执明顿了顿脚步,没有回头,阳光打在了他的脸上,有些刺眼,他不适地眯了眯眼。“这大概只是爹爹的错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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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阙亲自去见了管家。
彼时管家正趴在床上,“哎呦哎呦”的叫唤着,见他来了,颤颤巍巍地想要下床行礼,被他给拦住了。
“既然受了伤,就不必起身了。”
管家声音很是虚弱,“也不关少爷的事。少爷大概是被那狐狸精迷了心智,故而有所迁怒。”
他这招算是蛇打七寸了,果然执阙一下子变了脸色,“你的意思是?”
管家道,“那个慕容公子,模样这么倾城。少爷毕竟年轻,血气方刚的,难免着了他的道。”
“哼,”执阙冷哼一声,强忍着满腔的怒火,压低了嗓音,“看来,是留他不得了。”
管家心满意足的勾了勾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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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离……”执明背着手,缓步走进了房间。
环顾四周,只见慕容黎正坐在小几旁,手里还拿着一颗晶莹剔透的红色棋子,正在低头沉吟着什么。
黄玉棋盘上,蓝棋跟红棋正在纵横交错。
虽是出于同一个人的手笔,可是,两边的棋风大不相同。慕容黎此时正低着头,细细思量。
执明歪着头走了过去,“阿离,你在下棋呀。”
慕容黎落下一子,“闲来无事,权当是打发时间了。不如咱们手谈一局?”
他提议。
执明干笑着在他的对面坐了下去,“你不知道,我就是一个臭棋篓子。偶尔看看别人下棋还行,自己下就……
阿离是不是觉得,在这里待着很无趣,还要自己跟自己下棋来打发时间。”
说话的时候,他还在细细观察着,他的表情。
慕容黎失笑,嗓音清冷斯文,“只是习惯了这样,也谈不上有趣无趣。”
执明轻轻“哦”了一声,又笑道,“我跟爹爹说好了,以后都跟你一起用膳。”
那样一来,他若在想下毒害你,也找不到机会了。
慕容黎微微抬眸,看向执明,一时间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阿离,你怎么了?”执明面带疑惑,小心翼翼地试探,“你是不是想起了你的那位朋友?”
慕容黎有些头疼,你口中的“朋友”不就是你自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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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虎兴致勃勃地看着玄策镜的景象,“小齐你瞧,玄武在自己吃自己的醋。”
齐之侃早已神游天外,表情有些呆呆的。
“小齐?”蹇宾的语气微扬,有些不爽了。
跟他说话的时候也敢走神?
小白虎傲娇了,得小齐哄哄才开心。
齐之侃回过神来,看向蹇宾,“阿蹇怎么了?看起来似乎不太开心。”
哼╯^╰
你才看出我不开心啊。
我生气了,
快点过来哄啊。
再不哄,就哄不好了!
他冷哼一声,语气阴阳怪气,“有些人的心,都飞到外头去了,跟他说话也不理。”
齐之侃凝视蹇宾,“我只是在想,外头桃花灼灼,在屋里待着委实辜负时光。”
蹇宾更气了,语气也跟着变得冲了,单手搭在了齐之侃的肩膀上,“小齐是觉得,跟我待着,是在浪费时间?”
齐之侃近距离看着蹇宾,看着他微蹙的眉头,伸手抚了过去,“阿蹇,不要蹙眉。”
可是被蹇宾以另一只手拂开了,他可是小心眼的白虎,还想到他方才走神一事呢。
齐之侃看着自己被拂开的手,微怔。
蹇宾有些傲娇,“小齐不愿意跟我一起待着,就随便你吧。你想出去,就出去,免得心里觉得,是我束着你,让你不痛快。”
果然,就连小齐也是会变的。
才相处多久,就成了这个样子。
齐之侃蹙眉,“阿蹇,我方才只是想和你一起出去,舞剑给你看,并无他意。”
蹇宾道,“你怎么不早说?”
齐之侃凝视他,“那你,还生气吗?”
“傻小齐。”蹇宾率先走出了屋子,回首见齐之侃还怔在原地,催促道,“小齐不是说要去舞剑吗?还杵在原地干什么?”
他还预备一会儿午膳时,去给小齐做些好吃的。
齐之侃点了点头,不远不近地跟在了蹇宾的身后。
他没看到,蹇宾薄唇微微上扬出一个浅浅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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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明原本想让莫澜进府的,可是想想他这个爹,只好作罢。
毕竟他可不希望莫澜有事啊。
算了,还是自己找些乐趣吧。
慕容黎远远地就看到执明蹲在树下,觉得奇怪,走上前去,迟疑着开口,“你在干什么?”
执明:“……”
冷不防听到慕容黎如裂玉碎冰的声音,其实他是开心的,只是想想自己在做的事情,就……
“这里有很多蚂蚁。”慕容黎低头看着地上这群黑漆漆的蚂蚁,正在搬着食物。
完了。
执明心底哀叹。
阿离会不会觉得他是个蠢/货啊?
他硬着头皮,故作漫不经心的态度,“对啊,看着一群蚂蚁为美食而劳碌,就像水中的锦鲤一般,总是身不由己。”
慕容黎问他,“累吗?”
“啊?什么?”执明有些摸不着头脑。
慕容黎墨黑的眸底如同星辰大海,“这样端着说话,不累吗?”
执明本能地点了点头。
确实是有点累的。
慕容黎道,“在我面前,做你自己就好了,没必要如此。”
执明歪着头,“那阿离不会觉得我很幼稚吗?”
“不会。”这两个字如同春风拂面,很是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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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询问,“不知道老爷打算怎么对付那个慕容黎?”
执阙道,“咱们执府的路滑,总有些人会不小心失足落水。”
管家笑道,“也只怪那个慕容公子命不好了,年纪轻轻的,就这样没了。”
说话间,他这一不小心,就牵动了臀部、大腿上的伤,痛得他嘴角抽了抽。
呵,慕容黎,这回看你还有没有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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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多久,府上就频频出现家丁落水一事,好在都被救了回来。
执明奇怪,“这一个个走路都不看路的吗?怎么就都落到水里了呢?”
他身边的侍从畏畏缩缩道,“听说有水鬼专勾活人,不如找些道士入府瞧瞧?”
执明白了他一眼,“那些个跳大神会的,本公子也会。整天就,请神,安神。请他们来,能有什么用?”
他弯着腰,比划着手势,惹得一旁的侍从险些笑出了声。
就在这时,慕容黎款款走了过来,执明双眼亮晶晶地迎了上去,
“阿离。”他回头看着身后的两个侍从,摆了摆手,“都退下吧。”
“是。”
执明道,“听说府上那么多的侍从无顾落水,阿离知道原因吗?”
“他们本想将我推下水。”慕容黎嗓音清冷,表情平静。
执明攥紧了拳头,“果然又是我爹!”
慕容黎反倒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环抱着古玉洞箫,静静地看着执明。
阳光从树荫下斜斜地落了下来,照在了慕容黎清浚的脸颊上。
执明发了怒,“我去找他算账!”
“他是你爹爹。”慕容黎表情平静,没有一丝波澜。
执明咬牙切齿,“是我爹爹又如何?他怎么能对你做出这样的事情?”
“可我也并没有什么事,反倒是那些侍从……”慕容黎轻轻摩挲了一下怀中的古玉洞箫。
执明心疼地看着他,“若等真出了什么事,可就不得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