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明站在红衣公子身后,“公子请留步。”
红衣公子的脚步顿了顿,却没有回头。
金色的阳光正好,微风吹拂过红衣公子及臀的长发,有了一种飘逸孤寂的感觉。
他的青丝很柔很软,如瀑布般倾泻下来,被调皮的风儿撩动起一缕青丝,连带动着宽大的绣着羽琼花的广袖,也跟着飞扬了起来。
红衣公子的身姿清瘦欣长,艳红色的衣袂飘飘,如同春日里静静绽放在枝丫上的桃花。
执明站在他的身后,“这位公子,相逢即是有缘,在下能否和你一起游湖?”
红衣公子缓缓回头,清冷到有些淡漠的声音传来,“你认得我?”
只看了一眼,执明就已确认,这就是他之前在马车上惊鸿一瞥的那位公子。
红衣公子的皮肤很白,脖颈处裸露的一截肌肤白得跟山顶上残留的积雪。
清亮的眸子带着江南烟雨的氤氲薄雾。
执明怔了怔,双眸直勾勾地盯着他看,眼中闪烁着莫名其妙的委屈与失落,“我之前生过一场大病,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可是,我却觉得,我们之前应该是认识的。”
“在下慕容黎。”
微风吹过,将一缕垂在腰侧的青丝吹拂在执明的脸上。
“‘慕容黎’?”执明轻声呢喃,眼眸却紧紧地盯着慕容黎的脸颊上。
他也知道自己这样很不礼貌,可是他却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
其实他自己也说不出来此刻复杂的心境。
明明只是见了两面,他就有一种想将他好好留在身边的冲动。
像是经历了几世的期盼,久别重逢。
执明沉寂了很久,觉得有些手足无措,“我……”
慕容黎指着执明的身后,淡然道,“那位是你的朋友?”
执明回头瞥了一眼,就看到子煜淡绿色的身影。他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来,“我叫执明,天权人氏,暂时住在前面的那家宜家客栈,来此地是为了游山玩水。”他说得很快,心跳如擂鼓,“我觉得慕容公子特别合眼缘,想跟慕容公子交个朋友。”
慕容黎道,“我来此,也是为了欣赏天玑风光,只是我对此地并不太熟。”
执明笑道,“我来这里好几天了,对这边的路比较熟。一人赏景,终归无趣,不若就由我来陪慕容公子一起吧,权当是结交一个朋友。”
慕容黎看着执明,眼尾上挑,眼神有些缥缈,“今日时辰不早了,我该回去了。明日若是有缘,再相见吧。”
说罢,他便转身,往前走去。
艳红色的衣袂飘飘,却不住地撩动着执明的心弦。
执明看着慕容黎的背影,心中分外惆怅。
子煜走了过来,“还看啊?人都已经走远了。”
执明笑得有些傻,“你懂什么?”
子煜看着执明的侧颜,心中莫名有些失落。
即使是失忆了,他还是会这么容易的被慕容黎所吸引。
慕容黎只是出现了两次,就让他之前做的所有努力,都化为乌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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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客栈后,执明平复好了激荡的心情,让小胖去寻夏侯煦。
夏侯煦到了之后,执明表现得非常活络,主动地给夏侯煦倒酒。
“这酒如何?”执明面带微笑。
夏侯煦细品了一口,只觉味道辛辣,酒味醇厚,带着些许苦涩的凉意。
他对于人情世故有些敏感,对执明忽然的主动示好,大约是猜到了一些。
“酒是好酒。”
执明笑得有些得意,“我命人专门寻的酒,会差到哪里去?这酒名唤‘红颜醉’,在桃花树下埋了二十多年呢。”
夏侯煦又倒了一杯酒,“如此,那我便却之不恭了。”
“我今日在石桥边,看到了一位红衣公子,他说他叫慕容黎。”执明笑了笑,状似漫不经心地道,“他就是我先前在马车上,看到的那个人。”
“哦?竟有此事?”夏侯煦的瞳孔是浅褐色,在待人接物时,那双好看的眼眸总是温柔而又平静。此时看向执明时,眼眸闪过一丝就连执明也看不懂的情绪。
执明的眼眸有些锐利,“他和你长得很像,你们认识吗?”
夏侯煦英俊的脸颊温和地笑了笑,“你说的那位,大约是我的表弟。”
“那你知道,他现在住在何处吗?”执明的眼眸倏地亮了起来。
先前一别太过仓促,竟没问慕容黎的住处。
执明回想起来甚是懊恼,生怕再也见不到他。
夏侯煦探究地看向执明,“我现在也不知他住在何处。不过执明,你为何会对他这么感兴趣呢?”
执明恍惚了一下,窗外的淡淡广玉兰花的香味若有似无地从窗户中传了进来。
“很多事情,我心中也很迷惘,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我只知道,我很想找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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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雪白的鸽子“扑凌凌”地落到了案几上。
仲堃仪缓缓阖上书卷,搁在一旁。他轻轻抚过鸽子雪白无瑕的羽毛,从鸽子细长的腿上隐蔽的竹管中抽出了一封信。
信中写道:
仲君:
天权王因病失忆,现已离开军营,不知所踪。
仲堃仪看完信后,冷笑着将手中的信纸凑近烛台前。
雪白的信纸被热烈的火蛇舔舐。
仲堃仪的眼眸闪过一丝困惑,自言自语道,“这封信,会是何人所写呢?”
其实类似这样不知何处来的信,来了不止一封。对方似乎并无恶意,说的事情极其隐秘,却又都是事实。
他其实并不喜欢这种感觉,像是被人暗中窥探。
不过现在也顾不得什么了。
他坐回桌前,凝神画了一副画,交到了沈玉的手中,笑着吩咐道,“你去一趟天玑,告诉安插在那边的丐帮弟子,若是看到这个人,一定要不惜任何代价,将这个人带回来,生死不论。”
沈玉看了一眼画像中那人淡紫色的刘海,“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