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然有些奇怪,“方统领,你在想些什么呢?”
“黎主最近似乎心情不太好。”方夜愁眉不展。
“这可如何是好呢?黎主如今是有身子的人,若是总是如此,只怕不太好啊。”萧然也跟着心情不好了些。
“黎主嘴上不说,心里大约是在等那位不归之人。”方夜轻轻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那位何时能归来?”
“我今日上朝时,观黎主面色,到没看出什么不妥。只是他这身子,竟比之从前,削瘦了不少。长此以往,怕是不妥。”萧然若有所思地道,“有什么办法能让黎主重展笑颜呢?”
方夜面有难色,“唉……这可难办了。黎主只在那位面前笑。在旁人面前……唉,不提了。”
“是啊,黎主总不爱笑。若是煦公子来,说不定会让他的心情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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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黎静静地跪坐在席子上,拿起一本折子来看。
“黎主,煦公子来了。”方夜站在门外禀告,星眸波光潋滟。
真是说什么,就来什么。
昨天萧然才私底下念叨煦公子,今日煦公子就来了。
慕容黎缓缓搁下手中的奏折,“让他进来。”
未几,门被人从外头打开,夏侯煦施施然走了进来。
“阿黎,你哥我来看你了。”夏侯煦额头垂落些许碎发,墨瞳含笑。行走时,白衣飘飘,清俊高贵,犹如谪仙下凡尘。
慕容黎抬眸,指向身旁的席子,“坐。”
夏侯煦施施然跪坐了下去,月白的裙摆拖曳在身后,仿佛百合盛开。
慕容黎身穿白色上衣,裙摆是渐变的红色,从浅红逐渐转为深红。头上金冠高束,金冠上镶嵌着两颗璀璨夺目的红宝石。他的身后垂下一大片如瀑布般青丝,长长的玉坠垂落在墨黑的青丝间。
这个金冠样式,夏侯煦并不陌生,执明之前在他面前就戴过相同款式的金冠。
“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可是阿黎大婚之后反倒清减了很多。”夏侯煦关切地看着慕容黎,“是不是皇夫没有照顾好你?”
慕容黎粉红的双唇如同清晨刚刚采摘的樱桃,莹润而透着光泽,嗓音清冷,“他待我很好。”
夏侯煦被噎了一下。
慕容黎放下手中的奏折,“无事不登三宝殿。”
“我确实是有一件极为要紧的事情,要与阿黎商量。”夏侯煦的声音轻了些,他轻咳了一声,有些心虚地道,“仲堃仪派人去了琉璃。”
慕容黎眸光微动,“这不奇怪。开阳郡主佐奕如今隐藏锋芒,短时间内成不了什么气候。仲堃仪大约想借琉璃王之手,再掀波澜。”
“不错。可是他万万没想到,琉璃王子兑会将这件事原原本本地向我说了。如今,子兑已经答应暂时与仲堃仪虚与委蛇,说不准能顺藤摸瓜,找到仲堃仪的藏身之所。只是,他有一个条件。”夏侯煦小心翼翼地觑了慕容黎一眼。
慕容黎眉心一蹙,寒眸锐利,“他提的条件与执明有关?”
“是也不是。”夏侯煦抿了抿唇,勉强挤出一抹笑,“他还是想除了那个人。”
慕容黎会意,低头把玩着衣袖,“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子兑说过,‘他曾经有多信任那个人,后来就多想杀了他’。他们两兄弟的仇怨,早已不是从前的王权纷争。”夏侯煦面无表情地道。
慕容黎眼眸闪了闪,“他倒是信任兄长,将什么都与兄长说。”
夏侯煦摆了摆手,“我对他可没用什么手段啊,虽然那次偶遇确实是我有心之举。可他一见了我,三魂就丢了一魂一样。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还差点用鼻子吃饭。”他煞有其事地问,“我人长得好看,有错吗?”
慕容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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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明再次醒来的时候,身子乏得厉害,脑袋一阵眩晕。
子煜面色发白,嗓音粗哑,带着隐忍压抑的悲伤,“王上,你中毒了。”
“本王无碍的,你也切莫挂心。”执明笑了笑,他感觉现在身子困乏得很,一丝气力也无。
“在王上昏倒之后,我让艮墨池替王上把了脉。他说……”子煜眼眸黯然,隐隐夹杂着一丝不知名的情绪,“他说你中毒时日已长,已入肺腑,若是一直这样下去……”
“你也莫要想太多,本王现在不是没有什么事吗?”执明笑了笑,“这件事情,你没有说出去吧。”
“这件事,我怎么敢让他传出去呢?”子煜满脸担忧地看着执明。
执明还是笑,“这就好。”
“这么大的事情,太傅总会知道的。若是他知道了,他又该多伤心?”子煜压低了声音问。
执明似乎很累了,闭上眼睛,没心没肺地笑笑,“那就不让他知道。本王的身体,本王自己有数。”
“那黎主呢?”子煜笑着问。
执明豁然睁开眼眸,墨瞳深深,“我想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