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从一开始,我就知道《六壬残页》所记载的事情。”慕容黎看得出来,执明已经知道了很多秘密。自己再瞒下去无疑会加深两人的嫌隙,是以他决定对他开诚布公,“我当初没有告诉王上,是因为当初的王上无心于天下。我曾告诉毓埥,有关于天命之剑的事情,让他以为,自己只要集齐了八剑,便可以将整个天下,一口吞进肚子里。后来,毓埥果真如我所愿,四处征战。这个天下因而被搅乱得像一锅粥。我不知道的是,《六壬残页》会出现在了开阳,佐奕为了他的野心,如此不惜一切。八剑之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阿黎是担心本王知道了八剑之事,会有危险吗?”执明凑近了问。
慕容黎眼眸深深,睫毛如翼,“没错,这个天下已经乱了,王上赤子心性,不该越陷越深。”
“艮墨池说你是为了想要天下才去搜集的八柄神剑。”执明歪着头,眸若星辰。
慕容黎凝视着执明,“王上信吗?”
月色朦胧,一豆烛火。
两人挨得很近,说话间都能闻到彼此身上的味道。
“不信。”执明的目光带着令人逃脱不开的侵略性,深邃幽深,“本王曾说过,阿黎定不会加害本王,此言当真。”
只是前世本王后来却信了艮墨池的话,再加之艮墨池在本王面前的自刎,更是让本王觉得,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前世本王心中知道自己没有阿黎的心思、手段,是以处处疏离、防备于他。本王将心给冰封起来,甚至不再相信他。
原本阿黎是本王最信任之人,前世却走到了这样的光景,当真是可悲可叹啊。
“不信也没有关系的。”慕容黎低眸一笑,“六壬传说,八剑天下。今夜王上这般试探于我,天权类比当初的天璇,或可将瑶光当作前进路上的风景。”
“阿黎……”执明痴痴凝视着他,手臂熟稔地勾住他的肩膀,言语之中甚至有些委屈,“本王并没有疑心于你。本王只是觉得,阿黎很多事情都隐藏在心里。而本王却没有那么聪慧,总是猜不透阿黎心中的所思所想。”
何止是猜不透?
回回都猜错,是以才给了那些人可乘之机。
慕容黎看向执明,“王上若是心中信任阿黎,就算一时之间猜错了一些事情,也没有关系的。”
————
————
等方夜见到慕容黎的时候,夜已深沉。
方夜额头垂落的碎发被徐徐吹拂的夜风,吹得飘了起来,堪堪遮掩住半张棱角分明的面容。
他快步进了门,也带来了些许夜风。
厚重的雕花大门被缓缓掩上。
方夜躬身行礼;“王上,属下无能,未能找到那把谨睨剑。”
“你无需自责。”慕容黎朝他挥了挥衣袖,“先起来吧。”
方夜直起身来,一眼便看到了桌上放着的艮墨池的那把谨睨剑,心中疑虑丛生,“这把剑?”
“是王上亲自送过来的。”慕容黎神态自若,“王上也从艮墨池的口中得知了六壬传说。”
方夜悚然一惊,“天权王知道了六壬传说?这样一来,他岂不是与王上生了嫌隙?”
慕容黎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摩挲过冰凉凉的谨睨剑,“若真生了嫌隙,王上就不会将这把剑送过来了。他大约是觉得,本王总是对他有所隐瞒,故而心中不太欢喜吧。”
方夜心中不置可否地想:“天权王这般娇纵纨绔任性,也不知道王上看上了他什么?”
他自然是不能将这些话说出口,不然以王上的性子又要不开心了。
王上是这般喜欢天权王。
就连那些外人都看得出来,天权王是王上的唯一软肋。
————
————
庚辰喜欢莫澜,夏侯煦一眼就能看得出来。庚辰看莫澜的那个眼神,是那样的隐忍、克制、深邃。
一个两个,是都没见过世面吗?
怎么都喜欢上天权的两个纨绔子弟呢?
夏侯煦暗自攥紧了拳头。
庚辰他还是能理解的,毕竟莫澜是世家子弟,懂些诗书,谈吐不俗。
可是那个天权王是怎么回事?
妥妥的一个纨绔君王,脑子还不太聪明的样子。
阿黎到底看上他什么了?
夏侯煦捋了捋胡子,满脸写着遗憾。
————
————
“王上,玉衡郡侯求见。”小胖低眉顺眼地说,“他人就在外头。”
执明抚了抚宽大的衣袖,“让他进来吧。”
“你就是天权王?”夏侯煦一袭白衣,清贵出尘,唇下胡须飘逸。
虽然今世执明并未和夏侯煦有过接触,但他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位玉衡郡侯对他的敌意,“正是。”
“阿黎他近日要处理开阳一事,恐怕无暇与天权王斗羊玩乐。”夏侯煦气度温和,临风玉立,“若是天权王觉得闷的话,不如早些回到天权?”
“你唤他阿黎?”执明语气不善。
他承认,他确实有些酸了。
“本侯与阿黎是自小的交情。”夏侯煦瞧出了执明的语气有些酸,心情顿时大好,带着些许恶趣味地说,“本侯自小就是这么唤他。”
执明不容置疑地说:“换个称呼!”
这是独属于他一人的称呼!!
好不容易毓骁走了,怎么现在又来个夏侯煦?
前世是阿黎故去,他兀自心痛不已,自然不去想这有的没的。
现在……
“阿黎、阿黎、阿黎……”夏侯煦一脸揶揄地看着执明。
执明恶狠狠地瞪着夏侯煦,“不准你这么叫他!”
场面一度剑拔弩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