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城
威沧海弯腰拿笔指着中垣地图,“今夜全军整军出发,全力攻击这一处,就算撕也要撕出条口子!”
众将领:“是!王上。”
威沧海看着苍茫的天际,轻蔑一笑,
执明小儿,你也蹦跶不了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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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营
子煜:“昨夜,东北大营被袭,我军损失惨重。莫将军身受重伤,如今已经卧床不起。如今咱们这边的兵马也越来越少,快要支撑不住了。这可如何是好?”
执明墨瞳幽深,“本王昨夜绘画出一图纸,本王想命人制作画中之物,名唤飞隼。”
子煜眉头一挑,“飞隼?这是何物?”
执明:“你且命些能工巧匠,照着上头的图纸做。”
飞隼只是图纸复杂,制作起来其实并不难。
前生开阳国佐奕,便是命人用了这飞隼,奇袭大营,来无影去无踪。
他和阿黎一起易装前往开阳,费了番周折,才在乾元的手中得到飞隼的图纸。
那时候,子煜死了,他也不再信任阿黎,每每开口都是唤他“慕容国主”。
很多事情,得到时总是不觉得珍惜,等到失去时,才后悔莫及。
前世子煜死后,他伤心欲绝,自责难过,执明以为这就是他心中最疼最难以接受的伤。直到阿黎也死了,他才知道什么才是肝肠寸断。那是拿着一把锋利无比的刀子在心脏那里一寸寸翻绞着,内里早已经血肉模/糊。
原来,失去自己的挚爱,是这样的疼,这样的难受!
锥心刺骨之疼,浑浑噩噩,生不如死。
他受着这样的疼,整整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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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隼做得很成功。
巨大的飞隼就像一只只大大的风筝,在漆黑苍茫的夜空之中,辗转沉浮。
夜空苍茫如上等的绒布,点缀着一颗颗清冷的细钻。
自上而下,射下冰冷寒箭。
这是一场博弈,以小而博大。
有温热的士兵的尸身倒伏在冰冷的地面上,妖冶的血染红了苍茫的一大片。
偷袭的很成功,用子煜后来回禀执明的话来说:“威沧海的部队昨夜伤亡数千人,可算出了口恶气。”
执明的一半面颊隐没于黑暗之中,看不出此时的神情。他的嗓音低沉,“甚好。”
子煜问,“慕容国主的援军何时能到?”
在绝对力量的面前,飞隼之术不过是取巧罢了。
若是对方孤注一掷、锚足一切力量强攻,怕是支撑不了多久。
战场上的时机,瞬息万变。
一将功成万骨枯。
“快了,最多三日。”
三日时间不远也不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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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沧海冷笑,“风筝?折损了数千人?”
新上任的威国上将军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王上,末将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啊。”
威沧海:“执明小儿当真是不按常理出牌,竟会想出这等办法。”
上将军:“王上,这等‘风筝’夜里偷袭还好,若到了白日,便无所遁形。对方的兵力与咱们这边相差甚远,末将愿戴罪立功,率军强攻之。不消一日,定将那执姓贼子身损俱亡。”
威沧海面带微笑,“甚好。”
后来上将军到底没在一天之内能取下执明脑袋。
两边实力悬殊,战事惨烈。
原本上将军完全有把握将执明所带的兵马彻底拿下,只是对方丢盔弃甲,逃之夭夭。
直到执明命人弃马隐没于这这深山密林之中,上将军才无功而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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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下起了大雨。
执明等人劈头盖脸地被大雨淋着。
林中搭起了简易的帐篷,却偏偏还是漏雨。冷风从窟窿中不住地往里头渗。
小胖苦中作乐:“好在没有打雷。”
他话音刚落,阴云密布的天空响起一道闷雷,如同战鼓般响起。
执明呵斥:“乌鸦嘴!”
小胖掩唇,双眼乌溜溜地转着。
子煜抱了些湿漉漉的柴火进来,“夜里冷,还是升点火。”
只可惜,这柴火实在太湿,点了半天只升腾起一股黑烟,甚是呛人。
“咳咳咳……”子煜被呛到了,在一旁弯腰咳嗽。
执明:“这么湿,别费这气力了。”
子煜这才讪讪地将手中的柴火丢弃一旁。
太湿太冷,晚上连烛火都燃不起来。
周遭骆珉还在遣人巡逻。
子煜:“这天,说下雨就下雨。王上可别得了风寒才好。”话音刚落,自己到先打起了喷嚏。
执明:“着凉了?”
“没有。”子煜才说完,又打了一个喷嚏。
执明揶揄他:“死鸭子嘴硬。”
黑暗中,子煜眼神闪烁如星子,“可能是来了天权,好日子过得有点多。”
执明疑惑,“你在琉璃过得不好吗?”
子煜的嗓音低哑,“我不像你,从小锦衣玉食。我出身于冷宫,那些个宫人、仆役压根不把我当人看。那些时候,日子可难熬了。”
执明想起了前世子兑跟他说的那些话:
“臣与子煜,并非一个父君。臣的父君,是父王的君后。而子煜的生父,其实只是个被打入冷宫的失宠侍君。他自小在冷宫长大,饱受欺凌。后来子煜的生父病逝了,臣父君便将他养在膝下,与臣一同教养。”
“臣原本以为,子煜是个乖巧听话懂事的好弟弟,却没想到,他有两幅嘴脸。”
“他在臣面前是一套,在父王面前又是一套。在他的挑拨之下,臣与父王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僵。父王甚至有心属意他来做下一任琉璃王。若不是后来一切的真相被揭开,父王他怕是到死都误解于臣。”
子煜半晌听不到执明言语,自言自语地说:“我兄长看着混吃等死,实则心机深得很。他一直想害我。我若继续待在琉璃,只怕早就被他害了。”
执明:“若你他日回国,会想放过你的兄长吗?”
“不会。”我和他就是个死结,只能活一个。“你会与我一同前行琉璃吗?”
这话一出,两个人都沉默了。
气氛很是凝滞,子煜觉得外头雨停了,索性出去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