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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至此，周子舒的眼睛开始泛红。一闭上眼，秦九霄那质问的眼神便出现在他的面前，让他难安。

周子舒他对我怨恨至深，便不辞而别。最后见到他时，便是他躺在棺材里。他误以为我被困孤城，舍命前来相救，最后战死城下。他的心上人历经千辛万苦才把他的遗体送到我的面前。

周子舒我当时还不知道那位姑娘和九霄的关系。当我知道的时候，我已经逼着那位姑娘服下了见血封喉的毒药。假如有另外一个世界，他们一定围在一起臭骂我这个恶师兄。

周子舒本以为隔了一世，有些事情他已经忘记了。可如今想来，却发现它们是如此清晰。他记得九霄离开时的怨恨，也记得静安郡主手里带血的簪子。

温客行阿絮，他们不会骂你的……他们自然是懂你的

周子舒你错了，他们之所以不得善终，是因为他们根本不了解他们的师兄。九霄自小崇拜他的师兄，师父也把我当成亲生儿子看待，山庄之中老少兄弟，个个都把我当成家人、兄长敬我，爱我。因此一叶障目，根本不知道真正的周子舒其实是个懦夫、逃兵！

周子舒的眼泪一滴滴地划过眼眶，温客行心疼不已，却又不知从何安慰。周子舒悲从心来，内力疯狂运转，体内的七窍三秋钉开始不安分，一时之间有些气结。

温客行阿絮，又不舒服了？你先坐下。

温客行扶着周子舒坐下，给他倒了杯水，然后便蹲坐在他面前，将头趴在他膝盖上乖乖地等他继续说。若是往常，周子舒大概会逗弄他一番。但是今日忆及旧事，他实在没有心情，只是用手抚了抚他的头顶。

周子舒师父急病离世，临终之前将四季山庄托付给我。少年庄主，年幼可欺，黑道、白道来找麻烦的人层出不穷。我撑了两年，眼睁睁看着一个个叔伯为保护四季山庄而死，我撑不下去了，便逃了。

温客行伸手搂住他的腰，想要给予他一些依靠。若他当时跟着回了四季山庄，是不是这一切便可以两人一起承担，他也不用做什么鬼谷谷主。

温客行你不要太怪自己，后来发生了什么？

周子舒我真的逃了。

温客行不会的，你一定有自己的苦衷。

温客行了解周子舒，他绝对不可能是一个懦夫！

周子舒苦衷，不过是说得好听的借口罢了。我父亲是先晋王的左膀右臂，当代晋王是我的表哥。他担心身边没有可信之人，便写信求我过去帮他。于是，我就带着四季山庄上上下下的兄弟一起投靠了晋王。

周子舒说什么为了民族大义，为了世间安定，全部都是自己骗自己！权欲泥沼一旦陷入，岂能轻易脱身。我就看着我那些兄弟，一个一个死在我面前。最后，连九霄也死了！

双亲因自己而死更痛苦，还是八十一个师兄弟因自己丧命更难过？温客行一时之间竟有些分不出了！

周子舒九霄死后，我生无可恋。你猜怎么着？我又逃了，到头来只留下这七颗钉子。想保护的人，想成就的事业，就如同这手中沙，欲留难留。

温客行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会是周子舒了？不是因为他们幼年相识，也不是以为他的长相遂了他的心意。而是因为他们都背负着无限伤痛，都曾对这个世界绝望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