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硬心软

很长一段时间，唐小小穿着脏兮兮的衣服

跟着方雨学着用石头做一些器具，换取食物维生。

那个时候，唐小小的妈妈还活着，方雨的身体也还健康。

虽然也时常挨饿，但她们的生活还没有现在这么糟糕。

唐小小清楚地记得那天发生的事。

那天的天气很好。

妈妈从外面带回来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意外有一张干净的脸，鼻子上还挂着一幅金边眼镜

看着就跟贫民窟总是不修边幅的居民不一样。

五岁的她好奇地看着那个男人跟妈妈走进里面的房间

关门的时候那个男人还扭头朝她微笑了一下

笑容十分和蔼可亲。

她抚着咕咕叫的肚子，觉得这个男人一定能给妈妈很多钱

第二天她们全家说不定能吃一顿饱饭。

结果第二天妈妈再没有醒来。

方雨察觉到不对劲闯进去的时候

唐小小妈妈的身体都已经凉了。

屋内一片狼藉，床底下少了个装煤炭的石头箱子。

方雨说，那个男人估计以为这个石头箱子里面装的是宝石。

唐小小则是想，那个男人肯定是傻的，因为妈妈告诉过她

宝石就是她的眼睛的颜色，怎么可能会是黑色的呢？

方雨背着妈妈的尸体出了门，没让唐小小跟着。

唐小小在家里坐了一天，玩着冰冷的石头

和门口徘徊的、眼泛绿光看着她的邻居们沉默对视。

当月亮爬上树梢，方雨才终于回来

带回了足够两个人吃十天的食物。

那是她的妈妈留给她们的最后的馈赠。

家庭成员缩减为两名

方雨继续用手工做的石头器皿跟一些人换取食物

偶尔也会带男人回家，只是这样的机会非常少。

日子仿佛跟妈妈在的时候没有多少区别。

唐小小就这么一天天长大。

方雨老了，生病了，唐小小搓搓手指，承担起了养家的任务。

沿着石头做成的街道，她硬生生一步步走出去

学着废墟地的其他人，用一天的时间观察寻找猎物

然后带回一些物资和食物，或者……空手而归。

日子总归要过不是吗？

她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照顾好奶奶。

唐小小奶奶，走吧

唐小小我带你去陈医生那里看看

唐小小我已经把以前的医药费全部结清了

唐小小他会让我们继续赊账的。

唐小小继续去拉她。

方雨我不去！你也快点滚！

方雨到城里面饿死都行，别回来了！

方雨听到这话又生起气来，不知道哪来的力气

把她推到了一边，嘴唇苍白得吓人。

她双眼浑浊，努力对自己的孙女发脾气。

方雨快点走吧

方雨废墟地对长大的你来说已经越来越危险了

方雨那么多恶徒虎视眈眈，都盯着呢。

废墟地有规矩，不能对孩子动手。

唐小小生得娇小，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但很快就要瞒不住了

那王瞎子就是知道唐小小差不多成年，近期才会一直过来骚扰。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方雨滚滚滚！

方雨这些年吃我的喝我的

方雨还死皮赖脸赶不走了是吗？

方雨你是不是还想等我死了拿我的尸体换吃的？

方雨好恶毒的姑娘！

方雨连老太婆的尸体都不放过！

方雨恶狠狠地说着。

可是面对她装出来的怒火，她的孙女并不买账。

唐小小奶奶，你还是别说话了

唐小小喝点水吧，我带了饼回来。

唐小小笑着把吃剩的半张饼和干净的水递到她面前。

方雨一挥手把那饼拍翻在地。

方雨叫你滚没听到吗？

方雨非得让我亲自撵你出去？

她气得不断喘气，声音像坏掉的风箱，说完不停咳嗽起来。

唐小小赶紧拍她的背。

唐小小行行行，我走

唐小小我去找陈医生拿点药

唐小小你可别气死自己

唐小小不然我药就白拿了

唐小小别浪费我的钱。

拗不过她，唐小小只好暂时出门。

方雨看她出门的身影，心中百味陈杂。

外面的天已经全亮了，阳光没什么温度，很冷。

唐小小打了个寒颤

随手抓起一块温暖的石头捂在手里，朝陈医生的医馆走去。

唐小小陈医生，我奶奶又发烧了，我想买点药。

她走进去，高声说道。

陈医生正帮一个废墟地的居民诊治，听到声音抬头看了她一眼，露出一个浅浅的笑。

陈医生你稍等一下。

他五十岁左右，身穿一件黑色长袍，看起非常高大

至少有一米九，头发是褐色的，修剪得一丝不苟。

唐小小一直觉得他到废墟地定居之前应该是一个贵族

否则怎么会对外表这么讲究。

她乖巧地走到旁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