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灭

浑浑噩噩地躺在床上，直至晚间，打发走了送饭的侍女，慕洛姝才起身，简单地梳洗了一下，看着镜中有些苍白的面庞，慕洛姝拢了拢发髻，又添了一些腮红，让整个人的气色好了一些。

今日下午没有前去竹屋，还是去一趟吧，毕竟不能让那人白等她一下午。

慕洛姝走在前往竹屋的路上，努力地平息心中的万千心绪，不知为何，她此时很想见见那个人，想让他给自己讲讲那些故事，转移一下自己的思绪。

慕洛姝走近竹屋，看见窗子上影影绰绰，屋子里似乎不只有一个人。

难道母亲已经发现了？不好！

慕洛姝放轻了脚步，慢慢靠近那竹屋，小心地收敛了气息，将窗户开一个细缝。

不是母亲，是两个男人，一个自然是她救回来，此时心心念念要见面的人，而另外一个人身着夜行衣，遮住了面庞，慕洛姝不认得他。

苏昱珩“都准备好了吗？”

黑衣人“准备好了。待会儿会乱起来，为保护大人安全，将军让我来接大人离开。”

苏昱珩“准备了那么久，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黑衣人“大人忍辱负重，暗中传递消息，待回到帝京，将军一定会为大人请赏。”

苏昱珩“一切都是为了我大梁，不敢居功。”

慕洛姝紧紧地攥住窗梁，指节发白。

他们在说什么？

慕洛姝下意识后退一步，却暴露了声响。

苏昱珩“谁！”

苏昱珩暗器飞出，却射在窗梁上，慕洛姝飞速离开。

苏昱珩快速走到屋外，看见已经没有那人的影子，心下一惊。

苏昱珩“不好，快去禀报将军，有人发现了，计划要提前。快！”

黑衣人“是！”

刺客的剑，是血溅三尺；将军的剑，却是一剑光寒十四州！

慕洛姝快速往水云间中心方向走去，路上却见很多水云间巡夜人的尸体，很多黑衣人杀了进来，和刚刚那人穿着一样的衣服。

骗子！骗子！

慕洛姝出手利落，取出腰间软剑，杀出一条血路。

假山石头被炸开，此时石灰犹未全部落尽，白茫茫灰蒙蒙的粉末，夹裹了猩红血色，犹在风中飘飞，落地一片红白斑斓。

慕洛姝心中愈发觉得不安，这么多人攻了进来，说明山下所有岗哨，已经全军覆灭。

母亲呢，母亲在哪里？

慕洛姝加快步伐，去往慕念绾处，沿途下手剑剑致命，这是她第一次杀人，却丝毫没有手软，身上已经沾满血污，慕洛姝不愿停下脚步，也不在乎那漫天的嘶喊。

至慕念绾处，入目皆是火苗，慕念绾和手下正在浴血奋战，慕洛姝快速跑到她身边。

慕洛姝“母亲，到底怎么了？”

慕洛姝问出口，没发现此刻她的声音已经颤抖。

慕念绾“姝儿，跟阿笙离开。”

慕洛姝“不，我不走，我要和母亲在一起。”

慕念绾“姝儿，还记得母亲之前跟你说过的吗？”

慕念绾双手捧起慕洛姝的脸，慕洛姝泪已经留了满脸。

慕洛姝“记得，姝儿记得。”

慕念绾“好，那就跟你笙姨离开，母亲要留下来。水云间是我一手建立起来的，我与水云间共存亡。”

慕洛姝“不，不，母亲。”

慕念绾“阿笙，带姝儿走。”

阿笙“走，快走，小姐，水云间守不住了。”

仰首间，只听怒马长嘶，声裂云霄。一匹通体如墨的神骏战马，凛然立于坡顶，居高临下，扬蹄俯冲而来，一路踏出尘泥飞溅。

马背上，将军横剑在手，一身甲胄光寒，风氅翻卷如鹰展翼。

马踏雷霆万钧，人挟风雷之势。

一人一骑，仿如血池修罗，人未至，杀气已至。

慕洛姝怔怔抬头，想要看清楚他的容颜，却只看到身上、手上，到处是血……天地间一片猩红……火，惨碧色的火，笼罩了天地，呼呼的风声刮过耳边，忽然一道剑光陡然掠起，天地间俱是血红一片，大股大股的鲜血如洪水一般涌来，即将没顶……

慕洛姝晕了过去，阿笙带她快速撤离。

慕念绾用剑勉强支撑自己站着，看着面前犹如死神般的一人一骑，她知道自己走不了了。

四下都是水云间众人的尸体，纷纷扬扬的大雪下了下来。

慕念绾“这样的雪夜，最适合杀人了。”

慕念绾嘶哑的喉咙轻轻地说。

慕念绾奋力一击，不中，剑落，人倒在地上。

慕念绾“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

慕念绾躺在地上，看着漫天的雪花，想起她与那人初见，也是在这样一个雪天。

“如果有来生，我不愿意再见到你。”

“如果有来生，我再也不要爱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