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不思量

　　医院急诊科

凌晨时分李达康醒来，小护士走过来询问了一下他的感觉，李达康觉得自己没什么不妥的。护士无奈道：“李书记，知道您的工作性质市场需要喝酒应酬，您说您这也不是第一回大晚上被送到急诊科了，您身体真的垮了您的家人怎么办？”

李达康艰难的扯开一个笑容，这丫头看着跟佳佳差不多有些事情自然不懂，他苦笑道：“孩子，有些事情你还年轻理解的不够深刻，若不是有特殊原因谁又会不惜命地去喝酒，现在你们的李书记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喽，这事情你不做我不做人民上哪儿说理去呀！”

此时小金从雅阁回来恭敬道：“书记，您要的东西不在昨晚吃饭的地方，估计已经被洛总的人带走了，这个洛总是个不好相与的人，您以后可要小心了。另外我联系过市局跟省厅，赵厅长和江局长说那些人交给他们。您女儿李佳佳也联系过我，她托我转告您您过了今晚不回去就永远别回去了，您既然不在乎这个家就当没她这个女儿了。”

小护士只是询问情况和转达医嘱以后就离开了，李达康不知道也不会知道这个小护士跟佳佳认识。小护士心事重重地回到护士站，在她看来自己认识的李佳佳绝不会说出这么无情的言语，想起李书记洗胃的时候陪在手术室外的一直只有那位秘书，她决定告知李佳佳李书记住院的事实，万万想不到李佳佳已经关了机。

市委大院李达康家

欧阳菁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起身看看周遭熟悉的环境，她知道自己终究还是回来了。她推开房门，佳佳睡着还没醒杏枝已经在厨房准备早餐了，看看墙上的时间叫醒了睡在沙发上的佳佳。

还没等三个人坐下来吃早餐，就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李佳佳去开门看到钟小艾以后就知道昨晚爸爸终究还是越了界。还没等钟小艾坐定，又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这次来的是田国富和沙瑞金。

钟小艾知道昨天李佳佳受了刺激，可是这么大的问题不能避而不谈，她缓声道：“相信沙书记跟田书记与我来意相同，李达康书记的事情令我们痛惜，也值得我们深思，十年前的利剑反腐他也算是亲历者，如今却还是犯了这么严重的错误。”

沙瑞金虽然过照片他却不相信，他极度冷静道：“钟主任，我们不能因为举报人的一面之词冤枉了李书记。李佳佳，你得如实回答，李书记昨晚可是去雅阁赴婕钥集团洛总之约，详谈婕钥项并彻夜未归？”

李佳佳刚欲回答又有人敲门，她起身去开门将闺蜜莹莹迎进来，这姑娘对李佳佳劈头盖脸的一顿数落道：“李佳佳，你真是在美国待久了不知道什么是孝顺了，还让你爸过了昨晚不回家就永远别回这个家，你知不知道你爸昨晚为了应酬酒精中毒，在医院洗胃都洗了整整三个小时，到今天凌晨四点人才醒过来，为了不让你担心才不通知你的，你这么说是寒了他的心呐。这是我找主任求来的，你自己好好看看，这些年你这个女儿做的合格吗？”

在座的三位领导翻了翻举报材料，李达康这是被盯上了，这婕钥的洛总在京州是无人不晓，就连钟小艾在北京也是有所耳闻的，在商界根基雄厚跟许多北京的大亨联系十分密切，李达康这次是真的摊上事儿了而且是大事儿。沙瑞金决定即刻找李达康谈谈，田国富认为着更大的事情还在酝酿，钟小艾只能在心里感叹京州这次弄不好真的会失去这位李书记了，于是三个人不约而同的起身离开。

李佳佳送走闺蜜以后，拿着闺蜜递来的材料认真的看了起来，‘急性心梗’四个字闯入她的眼帘，她知道这个时候什么都不能问，而且表姑肯定不知道否则早就说出来了。欧阳菁努力管理自己的表情，佯装云淡风道：“佳佳你别瞎担心，人家洛总看上你爸了，只要你爸点头她就是你后妈没跑。你爸这么多年对自己的酒量心里心知肚明，他这是舍命陪美人，把自己折进去就是自食其果。”

李佳佳想起了爸爸在那张规划图上做的标记，她知道妈妈是口是心非也没有揭穿，冷不丁的冒了句：“还是以前在林城的日子好，妈，不如下星期我们去林城瞧瞧吧。表姑你放心，我已经考虑清楚决定搬回来住了，就这么耗着我就不信他李达康心里没有我这个女儿。”

杏枝看出这丫头的小心思，从书房取出一个盒子，欧阳菁怎么会不认得盒子里的东西，杏枝轻笑道：“佳佳你这丫头别忘了先来后到，要说你爸放在心尖儿上的人还是嫂子，不然这婚戒也不会一留就是整整十年。要我说呀佳佳你都是次要的，只要嫂子愿意留下来，这个家的人气儿自然就回来了！”

欧阳菁何尝不知道李达康的心思，这十年自己又何尝不是一刻都未曾放下过，看着盒子里的婚戒她有些词穷，她甚至觉得自己十年前留下婚戒就走做的好绝情，杏枝的他不知道该怎么接，折腾了快半日她也累了于是回到了房间。李佳佳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一大早接二连三的事情让她差点儿耽误了大事，她匆匆收拾一下就往办公室赶，想不到还没出市委大院经理的电话就打过来说今天客户赶不到洽谈取消，她决定约一下当年李达康的主治医生。

医院接待室

李佳佳跟莹莹一起等了一会儿心脑血管科的童教授就过来了，莹莹介绍道：“佳佳，这是童教授，你爸的主治医生。童教授打扰了，这位是李达康书记的女儿，她来主要是想了解一下李书记两年前的急性心梗具体情况。”

童教授没给李佳佳好脸色，郑重道：“现在这些孩子啊，这面子上的事情做得太好都忘了最重要的还是里子。这手术都过去了两年了，可我至今为止记得很清楚自始至终一直陪在李书记身边的是他的秘书，而不是你这个最该陪在他身边的女儿，而李书记在麻醉醒来的第一刻询问秘书的就是有没有把他的情况告知于你，他顾不得自己差点儿死在手术台上，可就是不愿意看到你为他担心。”

这些话像一把都一样扎在李佳佳心头，李佳佳考虑的不仅仅是该如何应付这一通责备，更不知道到了家里怎么跟妈妈说，她小心翼翼道：“童教授，您能告诉我我爸为什么会急性心梗吗，我记得我爸身体一直很好，他以后还会出现这种情况吗？”

当时李达康离婚后风言风语传遍整个京州，童教授知道眼前这个孩子是最大的受害者，解释道：“其实也没什么其他原因，就是我们这位李书记呀为了咱百姓不辞辛苦，最终搭上了自己的身子，你这个做女儿的还是得多劝劝你爸。还有一个原因我想是因你而起，想来你是常年不在你爸身边吧，估计呀这就是他心底放不下的郁结，你以后要多陪陪你爸。”

李佳佳点点头恭敬地送走了童教授，看着童教授的背影他只能无奈的摇摇头，她这个做女儿的怎会不明白爸爸心里的郁结是什么呢。这个时候李佳佳轻声说道：“莹莹，咱们要记住这就是透支身体的后果，看来我还是搬回去吧，可我该怎么解开我爸的心结呢，这解铃还须系铃人呐！”

莹莹说道：“李佳佳，不对呀难道你爸的心结不是因为你这个任性的女人吗？话说回来，我昨晚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你昨晚又在哪儿放飞自我呢？我依稀记得你爸好像把什么东西落在昨天应酬的地方了，听他的口气是可以拿来威胁他的东西？”

李佳佳无奈道：“你知道自己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吗……”迟疑了片刻自顾自分析道，“我爸昨天去见那个动机不纯的女人，即使离婚了婚戒是最好的自欺欺人的武器，那女人又怎么会知道我爸有没有秘密复婚呢。莹莹我付你一天的工资，下午陪我去一趟婕钥集团，别忘了带上我爸的病例，这是我现在唯一能为我爸做的了。”

莹莹听李佳佳把唯一咬的很重，就知道不必劝了，只好应下她的要求找领导去请假。李佳佳知道自己这么贸然去不会有结果，她一个刚在职场站稳脚跟的怎么能是商场女强人洛婕逸的对手呢，可这是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