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雨欲来风满楼

姜姒芊手心里死死攥着两小块碎银，生怕掉了，仿佛从这银子里，透出层层热气，不一会就攥得他一手热一手凉。再一会，全身都暖了过来，只要再积攒几日，就能...就能……

姜姒芊暖开手脚，迅速穿上衣服。找了点胭脂水粉盖脸，尽量吧眼眶周围没褪的乌青涂淡，然后轻车熟路的跑了展红楼一趟。

看到碧云楼上有灯，古筝声铮铮然。姜姒芊听出弹得是曲凤求凰，便知其意，没敢上去。

想了想，借了把银夹，将其中一个五钱的碎银，又夹了两半。一大两小。两块小的，一半揣在怀中，一半掖在鞋里。

拿着大块想了想，伸手往面缸里一丢，再不看一眼。

天将擦黑时，姜馗醉醺醺回来了。姜姒芊低头垂目，递过去一块碎银。

姜馗喝的两眼斜视，掰开姜姒芊手心，看到红肿青紫，抓住下巴，凑近了，仔细看了看脸。

浓重的酒气扑面，姜姒芊紧了紧眉眼。突然被一巴掌打得趔趄两步，然后手腕一紧，被拽进院里。

姜馗脸色阴森森的，上下打量几眼姜姒芊，口齿不清道:“你说你，这么大点的混账东西，跟我使你他妈的心眼来？”

姜姒芊惴惴不安的挑起眼皮，看了看姜馗的脸色，然后照例哆嗦起来。

姜馗劈手撕开姜姒芊的外袄，又两三下扯开裙子。吓得姜姒芊忙伸手把半旧的中衣拢住，面露恐惧，不发一言。

然而她高估了亲爹的节操，姜馗压根没停手，硬是将姜姒芊浑身上下略了个干净！

姜姒芊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个过程，羞愤欲死，浑身滚烫！

姜馗在鞋帮里找到半块银子，问也没问姜姒芊的伤，直接将她两手一缚，挂在正堂门框上。正堂正对着半掩的大门，连块墙遮羞也没有。姜姒芊通体净赤，青紫一身，不知是羞是气，抖个不停。

断断续续抢白道:“你总得，给我留点，我还欠着税钱！”

姜馗朝她身上猛踹两脚，丢下三五个铜钱道:“我管那混球毛事？别说我不给你饭吃，下回再给我藏钱，我就把你挂到门外去。”说着抛着两块碎银，回屋睡了。

姜姒芊下午刚着了冷水，这会儿又迎着冷风，冻得直打摆子。努力跳了几下，还是没摘下来，急得不行。好在姜馗这破腰带也不甚结实，三折腾两折腾就裂开一道，姜姒芊赶紧全身使劲，几下坠断了。

收拾裙袄，整顿衣裳，姜姒芊收起地上的几个铜钱。紧跑几步，往迎春楼后门奔去。

后门巷子里有几个泔水桶，周槐就等在此处。不多时，过来两个总角的小仆，手里拿着木托盘，正一样样往水桶里丢剩菜。

姜姒芊一把抓起托盘上的酒壶，将残酒喝了两口，转身跑了。

这是迎春楼有名的春酒，叫一江春。别人喝完如何，不得而知。姜姒芊饮后只是面红出汗，燥热难当。

她不但不散凉，反倒把衣裙拢紧，跑到大妈的摊前吃面。

大妈奇道:“我说丫头，你蹲到炉子里去得了呗？汗打衫子了，你在那傻乐呵什么呢？”

姜姒芊越说越现样卖乖，顿时把面汤也给喝了，真个是汗流浃背。抹抹嘴，仰头道:“大妈，我今天着凉，抖搂着了！这不赶紧发散发散，我哪敢病啊！死外头估计都没人知道！”

大妈又给他舀了半碗面汤，叹口气道:“多喝热汤，别伤了身子骨，回头落下什么病根子。”

姜姒芊笑答:“哎！我听话！不过命这东西，越贱越硬，我这样的，且扛着活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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