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薇.13

“不要靠近河，站在高处。”

“没事，你别怕，别怕。你乖乖的，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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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河套子谈恋爱能怎么谈？

无非是大家都跟土著人一样到处疯跑，个别人还要用沙子糊人。

最神奇的必然是马佳和蔡程昱，他们穿着正装和演出服，也照样跟大家追逐打闹，皮鞋踩在水泥大坝的地面上，发出滴滴哒哒的响，声音好像下雨。

黄子弘凡的脑海中又掠过那群洁白的绵羊。这个世界怎么会如此美好，他心想。

然后就真的下起了大雨。

一群人仰头望着天，雨水澄澈，落进眼睛里也不痛。

“铁子们，咱们怎么办啊？”黄子弘凡对着天空呐喊，很有行为艺术那个味道。

轰隆，一声雷响。

“赶紧走啊，还在那儿傻站着干嘛？”马佳在黄子弘凡耳边一声吼，把自己的西装外套蒙在他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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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佳骑电摩载着蔡程昱，顾易骑自行车载着高杨，徐均朔踩着他的平衡车，黄子弘凡和龚子棋在后面跑。他们一人一只手，拉着马佳的黑色西装遮雨，像举起一只精神炯炯的沙燕风筝。

“佳哥，咱去哪儿啊？”蔡程昱在身后死死搂着马佳的腰。他是第一次坐电摩，紧张。

关键是第一次坐马佳的车，幸福。

“咱们去小朔家的烧烤店吧，龚子棋早上跟我说了，他要请大家吃饭。”

此时，龚子棋正和黄子弘凡一起与时间赛跑，并不能听见马佳是怎么把他卖了的。

雨一直下，天上的云很浓，像书法老师的洗砚水。蔡程昱尽力把马佳抱得更紧一些，好将自己的体温更多地传递给他。他把外衣给了黄子弘凡他们两个遮雨，白衬衫透湿，黏黏贴着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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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程昱从电摩的后座站起来，伸手去给马佳扣上衬衫的最上面一颗纽扣。“佳哥，你冷不冷？”

“他冷什么嘞？”徐均朔的身影在旁边掠过，“恋爱中的男人，心里是有ye团火嘚！”

蔡程昱回头去看风雨中狂奔如同野兽的龚子棋，想知道在他的心里有没有那么一团火。

有的，当然。

龚子棋就算不恋爱，也将永远心胸滚烫。蔡程昱知道他，正如他知道蔡程昱永远是顶顶理智的少年，也是最最天真的大人。

从冬天到夏天，从雪地到雨帘，这些人仿佛总是在没有阳光的坏天气里相依。

蔡程昱安静地靠在马佳背后，听着雄壮的雨声；想着，雨声就像男中音，而我是男高。

他于是开始哼歌，哼着哼着，蓦然想起《诗经》里面的一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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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我往矣，杨柳依依。

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行道迟迟，载渴载饥。

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这首诗叫做《采薇》，中国诗歌史上很少见的以哀景写乐情的名篇，蔡程昱在小学的音乐课上学过。他便和着风雨声，轻轻地哼唱起了这首诗。不知道过了多久以后，他回过神来，才发觉马佳正在和着他的拍子一起唱。

马佳唱：“我慢慢地听，雨落下的声音。”

所以蔡程昱唱：“今我来思，雨雨霏霏。”

他们唱：“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我们的故事，始于有氧运动，也始于诗和远方。”

“我们的故事，没有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