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云归.01

01.艳遇

被蔡小五捡回来的第七天，贺祝上厕所开始不关门。

蔡小五进来洗澡，他就坐在马桶上看。小蔡总不吝水费，莲蓬头永远开最大，溅来的水沾湿他裤脚。

贺祝，任嘛人活不会干，吃得还多，脾气又差，蔡小五总感觉养他像是养了条狗——还是那种观赏性不大，破坏性极强的品种。

嗳，以前不理解为什么有些人愿意养哈士奇，现在可是懂了。

蔡小五把贺祝换下来的脏衣服抱团塞进洗衣机时这么想着。

求自己帮忙洗衣服时，乖觉且无辜的眼神相当可爱，虽然乍看之下神色写满淡漠与孤高。拧不开美年达瓶盖时，扎手舞脚生闷气的模样也有趣。

蔡小五费劲地替贺祝拧开瓶盖，倒半杯饮料给他。

他们后来开始谈恋爱，主动一方是贺祝。

莫名其妙就开始了，贺祝把蔡小五堵在卫生间一角，蔡小五身上甚至沾有未涤清的洗浴液沫子。

蔡小五不抗拒贺祝，正如他不抗拒《茶花女》《唐璜》和《图兰朵》。

贺祝是个青年诗人，虽然落魄到要靠蔡小五捡回来养，架子却还是很大，有如他本该是万国来朝的主。

蔡小五挺喜欢他那些架子，顽劣天真，像小动物。

他自己也有过这样像小动物的时候，那时大约也跟现在的贺祝差不多大。

十八九岁光景，顶天了。

诗写得嘛，其实也蛮好，蔡小五觉得。不过这年头谁还看诗呢？

蔡小五合上笔记本电脑，捡起桌上那本财经杂志，张青替他订的。

贺祝多少沾点，蔡小五想。

有时只能聊人生哲学，高贵冷艳不食人间烟火；有时不分白天黑夜，黏着他一直没完，好像小兽，让蔡小五恨不能左手绳右手剪结扎了他。

很离谱，非常离谱。

就比如三天前，蔡小五上网冲浪，看了会儿《风回路转》的美少女剪辑，看完了就去惹自家狗子。

贺祝居然胃一抽差点呕出来，然后别脸过去。

贺祝蔡，不行，我恶心。

那也不能勉强人家，蔡小五垂头丧气地下来。

结果贺祝后来又干呕了几阵，蔡小五给他倒了杯温开水，眉头快要皱出中国结。

贺祝不是，蔡，我不是冲你。

蔡小五我知道。

蔡小五拿上钥匙，换了鞋。

蔡小五我外面去转转。

烦得要死，兰博基尼一路风驰电掣，跑到酒吧买醉，又怕真喝醉了回不了家，一番思想斗争的结果是喝着加冰百事可乐吃了一大份外卖鸡米花。

酒吧大厅里有个唱歌的台子，他花了十块人民币，上去唱《那就这样吧》。自以为十分深情，肝肠寸断，实际力拔山兮气盖世，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新出的战歌。

就是在那里，第一次和罗素碰到，一起喝酒谈心。

蔡小五你说，情侣之间失去兴趣，是不爱了吗？

罗素也不一定。

罗素说的是活话。

罗素得分情况讨论。

蔡小五时有时无。

罗素那就还是有。

蔡小五你说爱吗？

罗素我说兴趣。

这下不怕花钱买醉了，因为有人可以送自己回家。顺道还能气一下贺祝，委实妙哉。蔡小五连待会儿到了贺祝面前怎么往罗素怀里倒都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