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去病请战

卫青不久后又要出征，忧心伊泠玉怀着身孕，不舍分离，却想不到反被伊泠玉宽慰，顿觉哭笑不得。

“你呀，就放宽心吧，我这里不需要你忧心，反倒是你自己，”伊泠玉捧着卫青的脸颊，担忧道，“战场上刀剑无眼的，虽然有我给你的平安珠保命，但我也希望你能多加小心，别再多添伤疤了。”

想到卫青身上的那些难以磨灭，或深或浅的疤痕，就忍不住心抽疼，“别说什么伤疤是男人的功勋章，我是个颜控，喜欢的就是你这副好皮囊，你要是再不好好保护自己，落得个伤痕累累，满身丑陋疤痕，我可就嫌弃你，要甩了你了。”

卫青：“……”

虽然伊泠玉的用词很新颖，但卫青已经习惯了，理解起来毫无阻碍，不由得哭笑不得，只能搂紧伊泠玉，柔声保证道：“我答应你，一定好生保重自身，尽可能少受伤。”

战场上就没有不受伤的，卫青能保证的，也就是少受伤了。

伊泠玉自然也知道这点，哪怕再不甘心，也只能点头作罢。

天色不早，药浴不能久泡，否则原本强筋健骨，安胎补气的效用还会起了反作用，卫青便加快了给伊泠玉洗澡按摩的速度，一边接着道：“玉儿，嫁给我，实在是委屈你了。”

“怎么这么说？”伊泠玉不明所以。

“这一年来，我忙于公务，接下来还要练兵、出征，陪你的时间越来越少，还连累你困居长安，不得寸步，无法游历天下，你是否会怨我？”

伊泠玉一怔，忽的想起来，在被废困居长门宫时，她和卫青说过，她希望能够得到自由，从此畅游天下，无拘无束，再也不做困于一隅的笼中鸟金丝雀了。

可兜兜转转，她再度回到长安，换了个身份嫁给卫青，过的日子，看似和未央宫里的还是一样的，都是围着个男人转，等待这个男人的陪伴。

侧头看着卫青清隽的眉目，伊泠玉轻笑，摇了摇头，不，这是不一样的，那些年她被困未央宫，是迫不得已，无可奈何的，但现在，她心甘情愿，甘之如饴。

别说卫青对她这么好，九成的闲暇时间都留给了她，就算真的让她像是这个时代的女人那样苦等夫君，她也是甘愿的。

只是甘愿归甘愿，卫青既然这么说，伊泠玉也就打蛇随棍上了，道：“既然你也知道对我不起，让我很委屈，不如这样，我们定个约定，等日后不再需要你上战场，陛下给你安排了闲职后，你就与我把臂同游，四处游玩可好？”

伊泠玉早就看出来了，与史书上记载的不同，真实的卫青并没有那么重的名利心，屡次出征，也不过是为了报效君恩，等刘彻不再需要他，准备让他做冷板凳了，他不仅不会有怨言，说不定还乐得如此呢。既然这样，那等卫青完成了他的使命，她希望，卫青能够独属于她一个人，陪着她去做些她想做却没机会做的事，好好享受属于他们的美好人生。

卫青被伊泠玉的提议惊住，但越想越觉得这是个绝妙的主意，不由得弯起嘴角，露出一个动人心弦的笑容，“好！”

近两年，匈奴频繁骚扰边境，因着前几年多次出征而军费物资不足，刘彻一直憋着股气，只是被动防御而没有主动出击，这次不然，一切准备就绪，势必要来场声势浩大的战争，给予匈奴致命一击。

战前准备如火如荼、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时间很快便来到十二月，历史进入了元朔五年的隆冬。

比之去年，今年冬天的天气越发严寒，连日大雪阻路，各地运输军资不利，还引发了北方几处大灾。为了救灾，只能挪用部分军粮物资，以至于大军出发的日期只能一再后延，好在冬日本就不是打仗的时节，影响并不大。

“陛下，霍去病恳请随军出征！”

未央宫温室殿里，不见炭火却温暖如春，不着鞋履站在地板上也不觉凉意，刘彻批阅着今日最后的几份奏折，心中盘算着一会儿去后殿泡温泉池解乏时，是要叫上皇后卫子夫同乐，还是让尹婕妤或是李姬侍候，抑或是宣召栀桦伴驾，就听得霍去病求见，还来不及与霍去病调侃来得凑巧，就被这话给惊住了，原本的好心情也顿时消散了大半。

刘彻没有立即回应霍去病，草草批复了手上的两份奏折后，就交给身边的贴身宦官杨得意，挥手示意宫人都退下，这才看向站在殿中的霍去病。

上下打量了一番，刘彻这才惊觉，这个从小就被他看着长大，手把手教着写字和拉弓的孩子，已然长成，算下来也虚岁十七了，他在这个年纪时，也已然登基为帝。

剑眉冲鬓，星眸熠熠，眉目英挺，带着少年人的张扬自信，身姿笔直，傲骨天成，虽只是一介白身少年郎，却莫名地给人可靠信赖感。

刘彻忽的想到了伊泠玉大婚之日与他所言：“霍去病是与卫青并称大汉双璧、匈奴克星的不败战神！”

强自按捺下心底的悸动，刘彻不动声色，故作漫不经心地起身，缓步踱到霍去病身前，一如既往地用着温和慈爱的语调问着：“噢，怎么突然有了这个念头？去病，你要知道，出征匈奴，并不是儿戏，你是认真的吗？”

“姨夫，”私下无人，霍去病便略带撒娇地用着亲近的称呼，“你是知道我的，我自小就向往战场，立志成为大将军，为你披荆斩棘，横扫强敌。从前是我年纪小，本事还不够，可这次我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不想再错过了，你就应了我吧。”

刘彻自然清楚霍去病的本事，从伊泠玉处得到了准信后，他对霍去病便越发关注，无论是智谋还是武艺，霍去病都是极佳的人才，更难的可贵的是，与部下兵卒打成一片，一同吃住，与麾下默契十足，很得人心，是个天生的领导者，简直就是为他量身打造的将才。

刘彻也很想现在就把霍去病派到战场上，试试他的成色，看看他是否真的担得起伊泠玉的赞誉，但很可惜，现在时机不对。

刘彻伸手搭在霍去病的肩头，安抚性地拍了拍，没有直接说答应与否，而是问了个看似无关的问题：“去病呀，你想随军的事，你母亲知道吗？”

霍去病满是期盼的眼神瞬间黯淡下来，扯了扯僵硬的嘴角，忐忑又心虚地讪笑道：“还，还没和她说。”看刘彻有不答应的趋势，急忙拽住刘彻的衣袖，“可是姨夫，这种事情，只要你同意，下一道圣旨就行了，我母亲她知道与否，又有什么关系呢？”

刘彻目露玩味，打趣道：“既然如此，你又何必这般心急？话说，此次出征之事，朕已经全权交给你舅舅卫青总揽，你就是要毛遂自荐，也该去和卫青说，然后由他奏请上来才是，这般直接找上朕，可有点不妥呀。”

霍去病脸色垮了下来，苦笑道：“陛下，我的好姨夫，既然你都猜到了，又何必来揶揄我！”

卫少儿爱子心切，不求霍去病建功立业，成就无上功勋，只盼着他能健康长寿，安享富贵，所以她一直很反对霍去病加入羽林军，更不准他往战场上跑。卫青对姐姐的心思自然是了解的，故而在卫少儿改变主意，对此事松口前，他根本就不可能答应霍去病的自荐。

霍去病自然也是知道这点的，这才绕过卫青，直接找上了刘彻。

“姨夫，”霍去病厚着脸皮拽着刘彻的衣袖，撒娇哀求道，“算我求你了，你就答应吧，我保证，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并多多立下战功的，你就让我去吧。”

眼见刘彻不为所动，霍去病只得用出杀手锏，激将道：“陛下，舅舅怕我母亲，不肯答应我，公孙姨夫也怕了我母亲，不敢帮我，如今，你也不愿应了我，莫非，你也是怕了我母亲？”

刘彻嗤笑，很是不屑，笑话，他堂堂大汉天子，一国之君，还能怕了卫少儿那个泼辣女人？卫少儿也就只是个欺软怕硬的弱女子，卫青爱重姐姐，这才一直对她忍让三分；公孙贺秉承君子之风，也不好和撒泼的小姨子纠缠，这才对她退避三舍，敬而远之，但他可不需要，卫少儿每每见了他，可都是乖巧老实，不敢多言一个字的。

“去病，你也不用激将，朕的确有所顾忌，但不是怕你母亲。只是皇后素来疼爱你，她定然是舍不得你上战场冒险受苦的，朕也不好驳了她。”

霍去病：“……”惧内就直说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