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御神

“你们谁先来？”

柳烟波被外孙女拦住，她要用自己的方式来解决。

路芸撒开架势，准备迎接同辈们的挑战。

这时路老爷子妥协后的方案，也是受到众人一致认可的。

如今年芳十八的路芸，总会被认为是个假小子。

女儿家的扭捏姿态，她全然没有。

第一个上来与她对阵的并不是路星河。

因为路星河的腿伤得太厉害，没法使出任何功法来。

听得路芸这野丫头在叫唤，路星河的弟弟星宇沉不住气了，也想在这当口，好好教训一下路芸，给哥哥出口恶气。

路星宇的资质虽比不上哥哥，可是也是路家儿孙辈里，出了名的高手。

路芸却冲他做了一个鬼脸，吐吐舌头，想激怒对方。

路星宇自幼跟着哥哥陪同父亲修习路家功法，简单来说，他学得并不比哥哥差，只是火候欠佳。

比如，操纵火灵或者水灵，就明显没有哥哥娴熟。

使出来也像模像样，让路芸不敢大意。

路星宇手里的诀印变换数次，手臂由曲转直平推出去，只见一团泛着蓝光的灵火，突得向路芸这边飞来。

远远看着，犹如真实的火焰一般。

“怎么样？你若是抵挡不住，干脆投降认输。”

路芸听着他这般说，更是不愿就此服输，可是她从没有修习水系功法，如何能抵挡住这灵火？

耳旁忽闻得一个声音响起，“孩子，别怕！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怕。”

那是个苍老的声音，竟是离得她那么近，她却吓得动也不敢动。

直到灵火袭面，差点烧着她的头发眉毛，她才猛的呼出一口气。

手不自主得举起来，朝对面的路星宇一指，指尖寒芒瞬间击出，也不知自己哪来这样的本事。

正生疑间，路星宇倒翻出去一个跟头，他背后坚硬的石壁上，却被砸出二尺多的坑来。

这要是打中人，不顷刻了账？

路星宇摆手道，“我认输，我输了。”

也顾不得那么多，撒开腿就跑，不一会儿就没了影。

在场的不乏大修行者，也没有瞧出古怪来。

柳烟波与路老爷子对视一眼，两人交换眼色，似乎都在心里笃定，这孩子一定是修习了一门神奇的功法。

路家功法里，不可能有这样厉害的品类，路芸莫不是偷师？

偷学任何功法可是大罪。

轻的挑断手筋脚筋，重的乱棍打死抛尸荒野。

路欣是刑堂主事，这律法他是再清楚不过了。

路老爷子把家风看得比脸面还要重要，只要是不孝子孙，坚决逐出门墙。

如果路芸真的走岔了路，他这个一家之主，决不会心慈手软的。

再看路芸这头，第二个上来挑战的人已经倒在地上，口吐鲜血，欲言又止。

别的人却都是看得分明，只要路芸出招，手心里都是一道绚烂的光华，飞出去之后，没有例外。

对方中招后，外伤加上内伤，没有半个月是下不来床的。

柳烟波这才明白过来，外孙女这种功法早就在传说里提到过。

“聚六气以御神，正是当年无名叟的独家功法。听闻可通兽语及阴阳，上窥天道。却不知她哪里来这等机缘？”

他心里正踌躇，路老爷子朝他递了眼色，仿佛看法与他别无二致。

“等等，先暂停较量。”

路老爷子总算沉不住气了，他当然知道就算自己出手，也没有把握取胜，更何况这些不成器的晚辈了。

路芸却转过头来，轻轻走到外公身旁，“外公，你知道发生什么了吗？我感觉有人在帮我。”

领口里那块血玉，忽得散出异彩，让刑堂里众人目眩神迷，仿佛坠入梦境。

路芸眼前出现一个老人。

胡须眉毛雪白，一身邋遢衣裳，发出恶臭来，呛得她差点眼泪流出来。

“孩子，你不用担心。他们都被我施了法术，听不到也看不见我。我就喜欢你这样听话的孩子。”

路芸晃动着脑袋，简直不敢相信，怎么凭空会出现这样一个老头来，说着奇怪的话。

“您是老神仙？”

老人回答，“神仙算是什么东西。老头子我从来不放在眼里，这世上也只有少数的圣王，才配与我论辈分。”

路芸又问，“您怎么偏偏选中我？”

“这话说起来就长了。咱们以后有机会再说。我只想问你，你究竟想成为一个怎样的人？”

老头捋着须，呵呵直笑，在等着路芸的回答。

“我啊，没有什么大的志向。能活着就不错了，哪里会奢望那多？”

老头摇头，“那不行。见到我，你必须说出一个愿望来。”

“你无论许什么愿望，我都可以实现哦！”

老人一脸正经，像是在许诺，给自己树立威信。

路芸略微思索过后才说，“那我就想问问，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老头微笑，“他们都是蠢货！我只是伸出手指头，他们就接不下一招半式。”

路芸这才明白，刚才是老头使的鬼。

否则，倒在地上的就是她了。

“我有几千年没有见过你这样的女孩儿了，又傻又可爱。”

老人趁着空，给路芸讲起了一段往事。

“那时候，我也是生长在路家。当然不是你们这个落魄门第。那时候的宗门里，高手如云，统辖一方，谁都不敢与我们对抗。”

“要知道那时候，众族群立，强敌环伺，只要有一个漏洞，宗门就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为此，前辈们联合之下，在莫大神通加持，十多名宗门子弟拼着丧命的风险，夺得一处灵脉宝坻。”

“战胜守卫此地的蛮荒古兽，繁衍生息，经年累月，直到我长大成人，准备外出历练。”

“幸好一大早出去陪同几个伙伴，才得以生还，否则也成为那场灾难里的牺牲品。我永远忘不掉那一场惨烈的战斗。”

“回到屋舍里，流血漂橹，俨如修罗场，骇人的血腥气弥漫在空气里。那时候我跟你比不多的年纪，可是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复仇。”

路芸看着老人哀伤的神情，却不知要不要软语安慰，“您后来怎么又来到这里。”

老人摇摇头，“之后的事情我多半不记得了，唯一有印象的就只有一个名字。”

“那是什么名字？人还是别的？”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它是‘云神’。听闻他能轻松来往过去未来，甚至曾独自一人挑战十多个圣王级别的修士。”

路芸讶然，“那岂不是万古不灭的存在？”

老人点头，“或许，他现在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