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粟篇_风入松（2）

死亡的恐惧和前路的威胁，在此刻越发清晰，碾压心脏，难过得难以呼吸。

白知唤“我回去就是死路一条！要不是我跑出来，怕是就剩下一抔尸骨了！”

白知唤“楼公子，你说送我回去，我哪里有命回去？分明是赴黄泉！下地狱！”

白知唤“我才逃出来，不求闻达，只求平安，你却要把我送入虎口！”

楼樽“……”

为了不让陌生人看到她如此狼狈的样子，她忙去擦，可是越擦越多，泪水布满脸颊。

擦了好几次，手指突然触碰到了柔软的东西，白知唤一愣，抬头看向楼樽。

怪她哭得太专注了，都不知道他靠得如此近。

只见他单膝蹲下，微微俯身，手里递来一方手帕，手帕边角上简约地绣着一朵绣工精湛的祥云。

#楼樽“擦擦眼泪吧，这可不像那个伶牙俐齿的你了。”

白知唤“楼公子，我就知道您绝非铁石心肠的人！谢谢你的手帕。”

心里的憋屈和苦闷瞬间受到了安抚，这算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第一次收到善意。

白知唤偷瞄了他一眼，突然觉得他长得更顺眼了，相比初见时的惊艳，这次打量添了许多个人情绪，反正比以前遇到的公子哥们心肠好。

她果然是个颜控。

双手接过他递来的手帕，从手感判断，手帕是蚕丝的，摸起来软凉软凉的，随着她伸手接过，绸面上的暗纹迎光流动，素净中暗含不俗的典雅。

不禁裂开嘴笑了。

楼樽一定是个十分讲究的人。

楼樽见她脸上淌着晶莹的泪水，嘴巴眼睛却齐刷刷地恣意笑开了，粲然若虹，云销雨霁，有些摸不着头脑。

楼樽“怎么了？”

白知唤“楼公子，我洗干净手帕再还给你吧……”

楼樽“不必了。”

笑意刚刚盛开在脸上，看到楼樽渐渐冷漠的脸，笑意便如秋华遇霜，冻在了脸上，笑渐消，声渐敛。

不知道她哪句话说错了，或是待人接物方面无意间冒犯到了……

白知唤“可这是你贴身之物，我留着不太好吧……”

白知唤“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答谢你。”

接触时间不长，但白知唤还是觉得楼樽是个比较难相处的人，对外物持有矜贵的态度，于是她小心地观察楼樽脸色，手帕捏在手里，擦也不是，不擦也不是。

递手帕可能是他的权宜之计，她把他的手帕弄脏了，始终有些过意不去……

干脆用袖子自己擦干脸，屈指扫开眼角的泪渍，调整好表情，把手帕叠好，原原本本地递还给他。

白知唤“楼公子，无论如何还是谢谢你，这件事就是我命中注定的劫数吧，原本不该把局外人拉进来，还叨扰你多时……”

白知唤“我现在还有一些遗言要说，还希望楼公子不要嫌我聒噪……”

楼樽捏着完好无损归还的手帕，见她声泪俱下，泣下沾襟，淡然地揣回怀里，整理好衣襟。

白知唤“生亦何欢，死亦何苦，我还这么年轻，大好年华就此终断。”

白知唤“还没有走遍天下所有的桥，还没有看过天下所有的山水，还没有遇到像楼公子这样人美心善的人，心里颇为遗憾……”

白知唤“死后原知万事空，可是我依旧希望能被楼公子您这样风华绝代的人铭记，希望我的小脚丫踏出曳城，领略名川大江……”

白知唤“楼公子，我还希望您不要泄露我们的行踪，就当我身死道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