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一试便知

龚贵果然找了市井地痞去打砸戏园子，专挑晚上头两场戏，戏园子生意最好的时候。

　　云子初赶过去，以为戏园子会损失惨重，赶到一看，大大超出他所料，看客们坐无虚席，都不知有地痞来过。

　　洛九请云子初去后院说话，“戏园子没事，戏园子周围这几条街上全都是太子殿下派来的人，那七八个地痞还没往戏园子里迈，就全被拿住了，已经送交皇都守卫衙门查办。”

　　“如此再好不过。”

　　“云少侠既然来了，坐一会再走。”

　　云子初婉拒，戏园子没事就好，回书院的路上路过仙不舍，百里薇在楼上看见，下来唤住云子初问，“送给云先生的酒，云先生喝了吗？”

　　“没有。”

　　“要不要在我这里喝点？”

　　云子初有些事想问百里薇，便随百里薇去到房里，百里薇备来果酒，“云先生多喝些无妨，这类果酒不醉人。”

　　“太子殿下是仙不舍背后的东家，对吗？”云子初开门见山直接问，青衫夜风中葳蕤，恰如不染杂尘的莲，身在这等风月场所，美酒与美人近在眼前，依旧不为所动。

　　百里薇笑笑，“仙不舍是一个赚男人钱的地方，来的客人都像云先生这样，仙不舍会关门的。”

　　“太子殿下不会无故在皇都保留这么个地方。”

　　“有些事云先生不必知道太多，以云先生的聪慧也能猜到几分，今夜我们就只谈美酒，不提其他。”

　　“但你至少要告诉些我想知道的。”

　　“这壶果酒用九种果子酿成，酒香纯正而又不带半点辛辣之感，云先生，请。”

　　百里薇给云子初满了一杯，放到云子初手边，云子初犹豫后，一口把酒喝了，“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太子殿下自幼习琴，皇都无人不知，仙不舍又以琴曲著名，有着天南地北最优秀的琴师，比如我。”

　　“你和之前的白迎雪，与太子殿下之间仅仅只是知音？”

　　“不错。”

　　“太子妃曾给白迎雪送过东西，外人都在议论白迎雪差一点就嫁进了东宫。”

　　“传言只是传言，其中道理云先生能懂。”

　　“仙不舍可以为太子殿下所用，我也能想到这个地方绝对不简单，但我不希望太子妃过多牵扯其中，太子殿下那些不为人知的隐秘，太子殿下自行运筹便可。”

　　“我理解云先生对太子妃的关心，十二年的陪伴没有男女之情也有亲情，所以云先生才会跟我这说些话。不过，有些事千万不能做，殿下还能相信云先生，全因殿下顾及太子妃，云先生如果彻底打碎殿下最后的信任，那就是逼着殿下大开杀戒。”

　　“太子殿下真的很信任你，让你知道了这么多，仙不舍这个地方就越发不简单。”

　　“多思无益，还是喝酒吧。”

　　百里薇给云子初满上第二杯酒，云子初没有再喝，“酒，不是什么好东西，伤身误事，百里姑娘以后还是少喝些，云某告辞。”

　　“多谢云先生提醒，云先生慢走。”

　　天空又下起夜雨，不等百里薇差婢子送来雨伞，云子初就走了，不大一会就拐过街角，百里薇收回探究视线，这种无从接近的男人，要么心如止水，要么心有所属，要么就是另有所谋。

　　——

　　龚贵没能打砸戏园子，心有不甘，找人扮成戏客去戏园子挑事，结果又被荣华安排的人截胡了。

皇都里，家家户户都在议论龚府四少爷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龚贵破釜沉舟，将所有姬女打发了，然后递折子向荣敬天求亲。

荣敬天当着龚妃的面把折子撕成两半，龚妃暗暗恨得心里淌血，要不太子妃从中作梗，怎么会此竹篮打水一场空。

　　奈何太子妃有太子罩着，皇后护着，在宫里根本动不了太子妃分毫。

　　除非是在宫外。

　　开年的春祭眼看就要到了，要去宫外的火神庙礼祭，但是单凭龚贵能找来的那些小喽啰，在春祭途中动太子妃，难如登天。

　　春祭当天，荣华动用炎甲营前呼后拥，还有他自己知道的琉璃刹，沿途暗中布控，没给龚贵留一丁点机会。

　　冉慕彤在马车里踏踏实实打瞌睡，龚贵蠢到在春祭的途中动她，单单随行的禁卫营，就能把龚贵找来的那些小混混跺成肉酱。

　　春祭礼祭火神像祈愿祈福，算上往返的时间，两个时辰足以搞定。

　　火神庙早早清了场，她随荣华往里进，开了春的时节不再那冷，不用披着裘绒的披风，她的大肚子就一览无遗了。

　　荣敬天看见她的大肚子，吩咐了傅公公一会儿太子和太子妃不用行大礼。

　　足有三丈高大的火神像，通身赤红如朱砂，但她怎么看都觉荣华那身袍子红得更加艳冽，而又不觉一丝丝妖冶。

　　“不要盯着我看。”

　　荣华压小声音跟她说，她收回视线，不看就不看，有什么了不起，他天天都在她眼皮前晃来晃去，她都看腻了啦。

　　按春祭祭礼的流程，荣敬天和顾庄宁上完祭香，就该她和荣华了。

　　舒云和逐风双手递来已经点燃的祭香，春祭是件很严肃的事，她端正态度，和荣华一起执香在手，虔诚行礼，然后把祭香插。进。香炉里。

　　通常情况下，上完祭香她就可以随荣华站回之前的位置，等着其他皇子皇孙依次行跪礼礼拜火神像，然后就可以打道回府了。

　　但是就在她把祭香插。进。香炉的一瞬间，不是有刺客什么的冒了出来，而是璀璨的红光来自虚无而又归于空旷，转瞬即逝地她身上明亮一闪，形似一只凤凰，再看已经消失无踪。

　　众人惊愣，年年春祭，年年都是一样的流程一样的准备，但从来没发现过这种现象。

　　季之轩亲眼所见，不由惊呼出声，“凤凰天命！！”

　　荣敬天震惊得把冉慕彤看了又看，凤凰天命怎么可能出在一个水性扬花的女人身上？可是刚才的红光正如古籍记载，毫无偏差。

　　顾庄宁扶着荣敬天来到她面前，荣敬天问她说：“朕想起一事，你初见龚妃时变过什么戏法是不是？”

　　龚妃在场，一口咬定说：“陛下，太子妃不可能是凤凰天命，臣妾一直怀疑太子妃是妖女！敌国派来迷惑太子殿下的。”

　　荣华冷眼看着龚妃，“本宫的太子妃是妖女还是凤凰天命，一试便知。”

　　“怎么试？？”顾庄宁问。

　　随行的皇子皇孙各宫各府的娘娘妃妾，齐齐看向冉慕彤，火神庙里安静得只有舒云一去一回的脚步声。

　　舒云按荣华的吩咐，在外面折了一枝刚刚发芽的树枝。

　　荣华把树枝递给冉慕彤，她懂了，拿着树枝左右晃了两下，刚刚冒出的头的叶芽儿就在众人视线里长出一片片新叶。

　　刚才的红光随着她的动作再次出现，似凤凰展翅般在她身后舞动着。

　　季之轩激动不已，有生之年能亲眼所见凤凰临世，委实毕生之幸，依照师门规矩向冉慕彤行礼，“离宗门人季之轩，拜见宗主。”

　　“国师，这是，这是……”

　　季之轩给她行大礼，还称她为宗主，冉慕彤怎么也回不过神来，她去扶季之轩起来，荣华又跪到了季之轩的身边，给她行同样的大礼。

　　“离宗门人鬼洞之徒，荣华，拜见宗主。”

　　不是吧——

　　连荣华也这样。

　　她觉着她就是比一般人多会点小‘戏法’，虽然小‘戏法’古怪了些，但也不至于如此呀！！

　　她知道她是凤凰天命，可是，可是……

　　活了二十来年，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过这些，离宗宗主什么来头？能让荣华和季之轩这样子给她行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