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再无其他

　　荣华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坐在榻边握着冉慕彤的手，问起十二年前她是怎么离开冉府的，这十二年里，她都经历了些什么？

　　肖婵娟一点一点回忆，细细说与荣华听，一切皆如荣华猜测，云子初陪伴了她十二年，照顾了她十二年。

　　“殿下，”肖婵娟说：“慕彤和晴紫都是我的女儿，我希望她们姐妹俩都能好好的，恳请殿下宽恕，欺君是大罪，圣上要追究就让我一个人来承担。”

　　肖婵娟要给荣华磕头，荣华扶住肖婵娟说：“就眼下而言，不宜让父皇知道她是冉慕彤，我会还她一个清白，恢复她的身份，但还需要一段间。”

　　“慕彤这么做都是因为我，我心里没有一天安稳过，担心着纸包不住火，陛下震怒，慕彤难以保全。万幸的是，慕彤有殿下庇佑，而又无奈得很，慕彤那么聪明，不该糊涂的事却一直糊涂着，迟迟没能看明白殿下的用心。”

　　“我不是她最信任的那个人，所以我才瞒着她，等她自己发现，然后亲自告诉我她到底是谁。”

肖婵娟湿润着眼眶点了点头，与荣华多说了会话，走的时候留下阿福照顾冉慕彤，荣华同意了。

送走肖婵娟，荣华去了季之轩那里，与季之轩商定，只说太子妃失宠，心中郁结，需要用药调理。

　　冉慕彤晕睡了好几时辰，醒来听阿福她有了荣华的孩子，意外得她就似被点了穴定了身，半天没能缓过来。

　　只有那么一回她就怀孕了，该说她运气太好，还是背到了极点？

　　“二小姐，这是国师送来的汤药，殿下吩咐了，二小姐一定要按时服用。”阿福把汤药端给她，她抬手就想拂一边去，再一想又还是把药喝了。

　　她没把这孩子看好，荣华要她赔一个，吃亏的还是她。

　　而且荣华的孩子也是她的孩子，虎毒尚不食子，她又怎么能因为和荣华的矛盾，跟自己的骨血过不去。

　　荣华在书房批折子，舒云去回话，“太子妃肯吃药，没哭没闹没上吊。”

　　“哦？”

　　荣华委实不料她能这么乖，他都已经做了最好的打算，她死也不要这个孩子，他只能妥协。

　　舒云多嘴问上一问，“殿下今晚还是宿在安庆殿？”

　　“嗯。”

　　“不太好吧，虽然只有寝殿伺候的婢子知道太子妃有了身孕，但是殿下仍然宿在安庆殿，太子妃心里难过起来，可就不宜安胎了。”

　　“太子妃有没有说要见本宫？”

　　“没有。”

　　“既然如此，她不想本宫，本宫又何必出现在她眼前，惹她烦。”

　　“殿下，”舒云犹豫一阵，大着胆子说：“想个什么法子哄哄太子妃高兴，太子妃心头一乐，啥事都能过去。”

　　荣华停下手中朱笔，还有好多折子没有看，他又有些看不进去。

不是他不想去哄她，而是不好哄，也不能哄。

坐了一会，荣华禀退舒云，他越发看不进去折子，他的太子妃就跟不嫌累似的，一颦一笑总在他脑海里打转，好不容易等到入夜，他又只在寝殿的窗外看了她一会，就往安庆殿去。

　　阿福瞅一眼熟睡的冉慕彤，轻手轻脚跑出去追上荣华，“殿下，二小姐今晚睡的早，晚饭和平日里进的一样多，没有哪里不适。”

　　“嗯，不要告诉她本宫来过。”

　　阿福应是，太子殿下怎么吩咐，肯定就要怎么去做，只是殿下明明记挂太子妃，为什么又不留下来呢？

　　安庆殿很快熄了灯，宣思恬看着站在窗边遥望夜空的荣华，咬了咬唇给自己鼓气，起身拿上外袍披在荣华肩上。

　　荣华遥望着夜空对宣思恬说：“去歇着，不用伺候本宫。”

　　“殿下，我，我……”宣思恬有些说不出口，几番话到嘴边都咽了回去。

　　荣华说：“边境一切顺利，你父亲功不可没，本宫没有选错人。”

　　宣思恬小心翼翼回，“为殿下分忧是家父的本分。”

　　“你也为本宫分了不少忧，本宫很感谢你。”

　　“这是妾身的本分。”

　　“你若想一直留东宫，本宫会给你尊荣，你若想离开，本宫会为你安排，本宫为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对你的报答，也是本宫的弥补。”

“我，我……”

宣思恬低头咬唇，反复给自己鼓气才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我不想要殿下的报答和弥补，我爱慕殿下，做了殿下的侧妃，这一生只愿能和殿下夫妻情深，白头到老。”

　　“本宫已经有妻。”

　　“殿下，”宣思恬抖着手抱住荣华，伏在荣华的后背上哽咽着说：“殿下从一开始就与我说得很清楚，待我好是因为我的父亲，后来是因为太子妃，可我不甘心，离殿下这么近都走不进殿下心里，甚至不在殿下眼中。”

　　荣华拿下肩上的外袍，也是推开宣思恬，然后背对着宣思恬说：“本宫能给你只有尊荣与自由，再无其他。”

　　“我只求在殿下心里有一个小小的角落，这样都不可以吗？”

　　“不是不可以，而是本宫做不到。”

　　“太子妃说过，我对殿下有意就可以争取。”

　　“太子妃有时候脑子不使，犯起蠢来无可救药，心是一片好意，但说话不经过脑子，也就不经过她的心。”

　　荣华合上窗户，最后对宣思恬说：“本宫还有折子要看，你早些歇息。”

说完荣华就去了书房。

宣思恬追了几步就没有勇气再追，都已经被拒绝了，追上去又能怎样？

　　可是在深宫内院里，尊荣是给别人看的，只有拼命拼命往太子殿下心里挤，才能真正成为这座深宫内院的女主人，才会不孤独。

　　荣华在书房喝一下壶酒，越喝越没睡意，满脑子全是那个想要离开他的女人。

　　他想见她想抱她，就算什么都不做，只是在榻边看着她，他也心满意足，可他不敢迈进寝殿，怕碍了她的眼，怕惹她不高兴，怕动了胎气。

　　这个孩子来的太是时候，带给他意外的惊喜，有了这个孩子，他就能捆她一辈子。

　　他真的很高兴，奈何不能表露，他越想要这个孩子，她越会跟他对着干。

　　殿顶子的瓦楞上传来轻微一声响，荣华放下酒壶往外走去，“等待多日终于把你等来了，还在殿顶子上呆着做什么？请你喝一坛好酒，走吧。”

　　穆真从殿顶子上跃下来，“还说跟你走几招，扮成刺客吓吓你。”

　　“潜进东宫先要过逐风那一关，身手能在逐风之上的，最近只有你会出现。”

　　“你也真是的，上回走的时候我说我送你回皇都，陪你小住一段日子，你说不用，不需要我陪，这才过了多久，又催命一样催我来，想我了？”

　　“没有。”

　　“……我说了这么一堆话，你两个字就把我打发了？”

　　“请你喝酒还不够？”　　

　　荣华绕去书房后面的花园，挖出一尺来高的一坛酒，密封的酒塞子一拔，酒香扑鼻，醺人欲醉。

　　穆真嗅嗅，“大师伯收你做徒弟时，给你锻造了一双匕首，再就是酿了一坛酒，不会就是这坛吧？”

　　“嗯。”

　　“怎么舍得挖出来喝？大婚时你都没动这心思。”

　　“贿赂你。”

　　“我看不像，深更半夜你满面春风，什么事高兴成这样？”

　　荣华不答，依稀月色下席地而坐，仰头喝下一口酒。

　　穆真抢过酒坛，“快说快说，别卖关子了。”

“你猜猜看。”

荣华偏不说，继续卖关子，等穆真喝口酒就把酒坛拿了回来，可以跟穆真平分这坛酒，但不准穆真比他喝的多。

　　穆真想了想，“你要继位了？”

　　“不是。”

　　“圣上赏赐了你新奇的玩意儿？”

　　“也不是。”

　　“喂，”穆真怪无趣地斜荣华一眼，“我不猜了，你爱说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