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恶心的要求

午时刚过，便下起了暴雨。

顾盼兮站在屋檐下，看着外头昏昏沉沉的天色，听着噼里啪啦的雨声，心里默默的算计着时间，这个时候，崔远应该已经回到京城里了。

他没有被困路上，这简直是最好的事情。

“小姐，外头凉，还是进屋歇着吧。”烟儿从里屋里走出来，拿出一件藕色披风替顾盼兮批在肩膀上，柔声劝道：“您不用担心陛下，这么大的雨他一定来不了……”

她什么时候担心过皇帝？就算担心，也只是担心他来的太早！

顾盼兮淡淡瞥了烟儿一眼，没说什么，转身进屋去。

就在这时，外头忽然传来院门被打开的声音，以及重重的脚步声。

顾盼兮猛然回头，就看见皇帝在侍卫的陪同下，打着伞从外头走了进来。

雨实在是太大了，皇帝的衣裳袍摆都被淋湿了，一行人风尘仆仆。

顾盼兮看见他不由的微微一愣，居然来了！

她说不清楚心里面上什么滋味，只是如临大敌一般，回头看了烟儿一眼，幽幽道：“还不快去准备热茶？”

烟儿已经惊呆了，闻言如梦初醒，慌不迭点点头，转身去了茶水间。

顾盼兮深吸一口气，在皇帝一脚踏上台阶时，恰到好处的迎了上去：“陛下。”

皇帝听到声音抬起头来，一眼看见她俏生生的站在屋檐下，那美丽的容颜就好像刚刚盛开的芙蓉。明艳清丽。

他被暴雨搅弄的烦躁不已的心情一下子就变好了，当下点点头，将身上披风解下，交给侍卫，走上台阶来：“你是在等朕么？”

“也不算是，只是刚好在这儿。”顾盼兮语气淡淡。

皇帝扭头看了看外头，勾了下嘴角：“那你是在看风景吗？”

“我说是，陛下相信么？”顾盼兮讽刺一笑。

说话间两个人走进房中。

烟儿适时的端上来暖身体的姜汤，顾盼兮伸手接了，亲自递到皇帝面前：“陛下，请喝姜汤吧。暖暖身子，免得着凉。”

皇帝目光落在那冒着袅袅热气的姜汤上，又看看她，并未伸手去接，而是向后一靠，懒懒的闭上眼睛，道：“朕有些累了，你亲自喂朕喝。”

顾盼兮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万万料不到这话是皇帝说出来的。

一股浓浓的恶心从心底里弥漫起来。她再也忍不住，将手里的汤碗咯的一声放在一旁茶几上，面无表情，破罐子破摔的道：“陛下还是请别人来喂，这活儿我做不了，你杀了我也可以。”

说完低头朝着皇帝微微一俯身，行了礼不等回答，转身就往外走。

“回来。”皇帝慵懒的开口。声音虽轻却带着一股不分质疑的威严。

顾盼兮慑于威力，只得停下脚步。

“朕今日前来，看到你曲意讨好，又是廊下等待，又是准备热汤，若非是为了崔远那个小伙子，你当不会如此吧？”

皇帝淡淡开口：“如今求情的话都还没说，你就受不了了？”

顾盼兮垂着头闷不吭声。

皇帝顿时动了怒气，发狠道：“你这个样子，是想让朕现在就把崔远带过来，当着你的面处死？”

“陛下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顾盼兮高高昂着头颅，语带讥讽的道：“您是一国皇帝，所有人都是你的臣子，你想杀谁就杀谁，我劝不了，也管不了，毕竟就连我自己，都还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你对自身的处境倒是看的明白。”皇帝一声冷笑。

顾盼兮没有否认，她别的勇气没有，但是让自己保持冷静，还是做的到的。

“算了，这么一点小事，朕也不跟你计较。”皇帝说着，缓缓的叫了一声烟儿。

烟儿立刻上前，伸手接过汤碗，双膝跪地，以十分卑谦的姿态，舀起一勺子汤，放到皇帝嘴边。

皇帝张嘴喝了，这个过程里，他一直都盯着顾盼兮。

顾盼兮忍不住别开眼去，忍着拔脚逃走的冲动。

皇帝故意的！这么做是在向她示威，也是告诉她，得这样伺候他。

简直是做梦！

她宁愿死，也不要这样卑微……

“行了，你退下吧。”才喂了两口，皇帝便不耐烦起来，挥手让烟儿退下。

此时外头，依旧是瓢泼大雨。

皇帝抖了一下自己湿润的衣袖，看看顾盼兮，识趣的起身进屋换衣裳去了，没有叫顾盼兮伺候。

顾盼兮松了一口气。

但她依旧全身紧绷，精神高度戒备，生怕皇帝待会儿又提出什么令人恶心的要求来。

然而接下来，皇帝占据了花厅，让侍卫送进来各种奏折公文，开始埋头干活，再也不理会她。

顾盼兮纳闷之余，一颗心渐渐的放松下来，站在一旁看了片刻，便打算悄悄的溜出去。

不料双脚刚踏出花厅大门，皇帝的声音就传了来：“你干什么去？”

顾盼兮停下脚步，回过头来冲着皇帝尴尬一笑，道：“外头雨停了，我出去看看，院子里的海棠花怎么样了……”

“你竟还有心情欣赏雨后残花。”皇帝勾了下嘴角：“那你去吧。”

这是同意了？

顾盼兮眨眨眼，以为自己听错了。

然而皇帝已经低头开始批阅奏折了。

顾盼兮想了想，转身提着裙摆走了出去。

“小姐！”烟儿悄无声息的跟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把伞，关切道：“雨虽停了，但风大，奴婢陪您一起出去。”

顾盼兮没有拒绝。

外头果然还有蒙蒙细雨，并且因为下雨的缘故，天气变得有些寒凉，顾盼兮第一次感觉到了深秋的冷。

烟儿已经快手快脚的给她披上披风：“穿上吧，省的冻着了。”

顾盼兮对于她的一切都无法拒绝，只是默默的顺从了，两个人站在台阶上，看着庭院里那颗被狂风暴雨吹的东倒西歪的海棠树，片片残红散落一地，瞧着分外可惜。

“小姐，天晴了还会再开花的。”烟儿道。

顾盼兮勾了下嘴角，语气淡淡：“那也要明年了。今年是看不到什么花了。”

“还有梅花啊，每个季节都有花可以欣赏的。”烟儿道。

顾盼兮闻言点头：“是啊，陛下身边的女人可不就是这些花么，走了一个，还有另一个，永远络绎不绝，也永远不缺某一个。”

这话烟儿没法接，她尴尬的笑了笑。

顾盼兮抬脚往外走去，为了避免与皇帝待在同一个房间里，她宁愿挨冻也一直都待在外头。

“小姐，您身上还有伤呢……”烟儿打着伞追上去，有些不忍心。

“没事儿，我顶得住，去那边走走。”顾盼兮兴致颇高。

一直到天快黑了，她才在烟儿的百般劝说下回来。

房间里已经亮起了灯，暖融融的，飘着一股饭菜的香味，丫鬟下人们进进出出，正将花厅里那张金丝楠木的圆桌摆满琳琅满目的美食。

顾盼兮在台阶上看到皇帝端端正正的坐在饭桌前，那身姿挺拔如松，一点也看不出疲态来，她不由的停下脚步。

“小姐，进去吧，您能永远逃避下去么？”烟儿在她耳朵边上轻轻的道。

当然不能。

顾盼兮自嘲一笑，没说什么，抬脚进屋。

“你回来了。”皇帝笑着看了她一眼，打招呼道：“快去洗洗手，然后过来陪朕用膳。”

他的心情看起来很好。

“陛下。”顾盼兮忐忑不安的看了他一眼，正要弯腰行礼却被皇帝阻止了：“在这里你不用每次见了朕都行礼，怪见外的。”

顾盼兮却宁愿一直这样见外。

“是，陛下。”话虽如此，她却坚持行完了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