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不生蛋的母鸡

　夜风里一阵淡淡地香。

　　几个人才刚转进河滩，卫东青就身体一软，往前扑去。

　　“东青！”

　　天衣大吃一惊，卫炎抢上一步，两人顶住了卫东青扑倒的身体。

　　九郎？

　　天衣吃惊地发现，从卫东青的身体里滚出一阵浓烟，在地上滚了两圈，化成九郎的模样站了起来。

　　“你干什么？”

　　下一秒更让天衣吃惊地是，金贤宇手臂一伸，手中居然凭空出现了一条长鞭。

　　“职责所在、斩妖除魔。”

　　金贤宇面无表情，朝前一步，就要挥鞭打向九郎。

　　“好了，斩什么妖，除什么魔？你倒说说他们两个谁是妖，谁又是魔啊。分明一个是人，一个是条狐狸罢了。”

　　天衣这样一说，金贤宇停住了。

　　果然，不管是昏倒过去的卫东青宿主，还是那一条对他不屑一顾的狐狸，只不过一个普通人，一个普通动物罢了。

　　“还不快蹲下来？”

　　天衣带着嗔怪的口气，望向金贤宇，

　　“哥，卫东青可是你的妹夫。你总不能看着他就这样死去。你把他送到山洞里去。”

　　“嫂子，我自己能行。”

　　卫炎心里叫苦。

　　我的嫂子啊。你可真会使人。竟然使黑御史送主子回山洞。

　　“就你这小身板，你能行吗？”

　　天衣瞪了卫炎一眼，转头继续看向金贤宇，

　　“哥，你再等下去。一会孩子们就要出来了。我就告诉孩子们他们的爸爸是你这个当舅舅的打晕了。以后这个门，你这个当舅舅的怕是再进不来了。”

　　“慢点，慢——”

　　接下来，令人惊讶的一幕发生了。金贤宇背起昏迷过去的卫东青，径直往山上走去。速度之快，卫炎小短腿几乎跟不上。

　　这个人。

　　天衣转身朝家走去，唇角不知不觉带了一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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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场景转换——

　　不说天衣回到家里，如何和孩子们在一起做晚饭吃。照顾生病的梦生。只说另一个人，黑玫，这一夜对于黑玫来说，真是一个人生最难熬的夜晚。

　　煤油灯的光昏暗着，两个孩子被玉芬带着在喜奶奶房间里睡着了。黑玫一个人坐在屋里，也没有人叫她出去吃晚饭。她也没有脸皮去吃。当然，这时候她内心如焚，也不觉得饿。只觉得一阵阵后怕。

　　望着窗外的夜，黑玫的思绪不由又飘回几年前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中去。

　　“妈，这个日子我真过不下去了。”

　　柳家庄一座破旧的农家小屋里。四壁都是被灰熏黑的墙，土灶台也脏兮兮的。一个灰头土脸一脸愁苦的老妇人睁着一双哭地通红的眼，望着面前衣裳撕碎，头发凌乱，鼻青脸肿的黑玫。

　　“黑玫啊，你现在是卫家的媳妇。不能再像以前在家里了。过门都两年了，还没给卫家添个一男半女。受点气，被男人打几下，也是正常的。你忍一下啊。等过几年，你生下孩子。日子就会好起来。男人现在也年轻，再长几岁年纪，就知道疼女人了。”

　　黑玫看着她妈，听着她妈这些话，心里绝望极了。

　　“妈啊。这能怪我吗？我嫁到卫家两年了。没生孩子，这也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我说让卫树生和我一起去大医院查一下。他不但不听，还直接上手打我。这日子，我真没法过了。”

　　“这生不出孩子，是我们柳家的错。黑玫啊。妈我明天就去庙里上香，我再多求求神佛保佑。让菩萨给你送上一男半女。熬出来就好了。”

　　“好什么啊。妈，你到底是不是我妈啊。我都给你说多少次了。卫树生打我，原先是喝醉酒了打，赌输牌了打。现在倒好，啥事都没有，连个借口都不找了，直接上来就打。你看看我这身上，新伤加旧伤的，还有一块好皮吗？我不管怎么说，这婚我是离定了。”

　　一听黑玫说要离婚，黑玫妈吓坏了。一把抓住闺女的胳膊，

　　“你这个傻闺女。这样的话千万可不能再说了。这天底下哪有女人家提出要离婚的。再说了，你要真离婚了，你以后可咋活人？还有你下面这三个兄弟，还有两个都没结婚呢。你说说，你一个离婚的姐姐要是回来了，话说出去还是因为不生孩子离婚的。你两兄弟一辈子也别想说上媳妇了。”

　　黑玫的眼泪都流不出来了。愤恨地看着她妈。

　　她真恨啊。

　　当年因为家里穷，因为兄弟姐妹多。她妈硬是把她嫁给了卫树生，拿了她的彩礼钱给大弟说下了一房媳妇。她结婚这几年，一直不停地贴补娘家。到头来，她就只落得这样一个下场。原先每一次她挨了打，跑回娘家来哭诉，她妈都陪着她哭，然后劝她一番，让她大弟再把她送回卫家。她一直觉得她妈心里觉得是愧对她的。现在，她终于明白了。在她父母眼里，她一个女儿家，就是一个陪钱货。嫁出去了，就是别人家的人了。根本没人在乎她的死活。父母更在意的，还是她们的儿子能不能娶上媳妇。

　　“你干啥去？这大黑天的？”

　　黑玫妈赶紧伸手要拉黑玫。正说着话，怎么突然站起来就往外跑呢。也不看看外面天都黑成啥样了。

　　“去死，你也不要管。就像你说的，现在我是卫家的人，不再是你柳家的闺女了。活是卫家的人，死是卫家的鬼。既然死活都是卫家的，我还在柳家做什么？”

　　“玫啊，你听妈说——”

　　黑玫妈的手在半空中僵住了，门砰一声关上了，黑玫冲进了夜里。

　　黑玫妈想往外去追女儿，才刚走到门边，重重地一声咳嗽，黑玫爸从堂屋走了过来，

　　“不能什么都惯着她。卫家多好的日子不过，还反了天了。”

　　“黑玫她爸，话虽是这么说，可树生那孩子下手也太没轻重了，我们要不要去——”

　　“去干什么？谁家两口子不生气打个架的。我们这样去岂不是让亲家难看吗？再说了，这生不出孩子来，还有理了。”

　　黑玫爸重重跺一下脚，黑玫妈就没声了。

　　奔跑在黑夜里，黑玫的心痛苦到了极点。

　　作为一个才出嫁两年的年轻媳妇，男人打，婆家人看不起，娘家人不撑腰。她觉得前面一片黑暗，奔跑着，黑玫想着，倒不如死了算了。

　　“黑玫。”

　　一个压抑地熟悉至极的声音。

　　黑玫僵住了身子，这才发现她不知不觉竟然跑进了一片菜园子地里。这片菜园子地正是柳平安家的。柳平安是她娘家邻居，家穷，人口多。和她家的情况差不多。两家关系一向不错。柳平安比她大两岁，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很好。要不是父母嫌弃平安家穷，非逼着她嫁到卫家去。她早就成了柳家的儿媳妇了。

　　一想到现在自己满脸是伤，一身狼狈，黑玫不由缩了一下身子。

　　“是平安哥啊。我回家去了。”

　　扭身就要走，却被柳平安从后面伸手抱住，

　　“黑玫，你别走。”

　　熟悉的怀抱，温暖的气息，黑玫不禁心酸流泪。

　　“我都听到了。”

　　黑玫身体一颤，她这才想到，她家的锅屋和柳家的锅屋墙靠墙，窗户是相通的。柳平安看样是听到了她和妈的谈话。

　　“卫树生那个混蛋，他居然对你下这样的狠手。”

　　柳平安心疼地抚摸着黑玫的伤口。

　　他放在心上的女人，花骨朵一样的女人，嫁给了卫树生那小子。居然不知道珍惜，下这么重的手。他绝不会放过卫树生那个混蛋。

　　当年黑玫父母不同意他们的事，硬逼着黑玫嫁到了卫家。柳平安心里难受，随后就离开了家，在外面做生意，干苦力。就是想忘了这件事。

　　谁知道这两年，他不但没有忘了黑玫，反而更加想她了。

　　这是他离家两年，第一次回来。回来的这一个多月，他多方打听黑玫的消息。原先是认为黑玫生活的很幸福。毕竟卫家在农村是过得很富裕的人家，卫树生又长得一表人才。谁知道一打听才知道，黑玫这两年没生孩子。卫家人对她也不知道样。

　　本想着再不好，也就是过得憋屈一些。哪想到会被打成这样。

　　刚才在他家锅屋里，柳平安听着墙那边黑玫母女说话。气地全身发抖。等到黑玫一跑出去，他就赶紧追了出来。才在这河滩菜地里追上了黑玫。这片菜地并不在往卫家庄的方向。黑玫哭着一路跑来，竟然跑到了这里。柳平安心里更难受了。这是以前他和黑玫经常来的地方。

　　毕竟两家关系好，以摘菜为由。他们两个不知在这里度过了多少美好的时光。

　　“平安哥。”

　　“离婚，和那个浑蛋离婚。”

　　“平安哥，这——”

　　“别怕，离婚我娶你。”

　　“平安哥——”

　　黑玫的眼泪双流了下来……

　　自从那一夜，黑玫再次与柳平安相遇。两的缘分就再次以奇怪的方式接了起来。

　　一切都像黑玫爸妈说的那样。黑玫的婚事根本离不了。不但柳家父母不同意。卫家公婆也不同意。婆婆卫大娘说的原话就是，她们卫家从来只有死去的媳妇，没有离婚的媳妇。

话里的意思很明显，除非是死了，黑玫别想离开卫家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