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妈妈,我去挑水了。”
不等天衣说话,如烟冲着梦生使个眼色,两孩子就跑出去了。天衣注意到梦生的腿还有些瘸。
接下来的事就简单了。
如烟挑了水,天衣烧热了水,刷好院里的大缸,把洗澡水倒进去,调好温度。
想要孩子们洗呢。
如烟却带着梦生和阿离跑去河里洗了。
至于青鸟,他看也不看转身进屋了。
天衣自己洗了澡。
等一切收拾好,大家一起挤在一张大床上睡着了。
原本青鸟还不愿意和大家一起睡,后来小阿离拉着他。青鸟才勉强睡在了床头,还得抱着小阿离才肯睡去。
夜深了,孩子们的打鼾声响起。
天衣才慢慢睁开眼睛,听听四周并无动静,这才放心地念一声,进了空间。
咦,
这是怎么回事?
一进空间,天衣就发现有问题了。原先她的空间多么广阔,天高云淡,到处都是药草和鲜花盛开。
现在,
这些都笼在一片死亡的黑雾之中,什么也看不见。
竹林呢?屋子呢?
她四处走了走,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找不着。
“小白?”
她的声音空荡荡响起,没有任何回音。
这是怎么回事?
她再朝前走一段路,脚下居然是黑色的河水,泛着血腥的死亡之气。
头,
一阵剧烈地痛。
眼前一黑,她就晕了过去。
再醒来,人不在小屋的床上,而是在一片山林之中。
一棵粗大的槐树,在月夜下立成一个巨的黑影。
头还是有些痛。
脑海里却接收到一个信息:找到来时的路,不然你会死。
什么意思呢?
天衣还没想明白呢。
突然听到草丛中一阵悉悉索索,猛地,一个黑影蹿了出来,犹如一道闪电一般往前冲去。
┗|`O′|┛ 嗷~~
一阵嚎叫,草丛中接着蹿出数条黑影,追击着前面的黑影,然后就是一场昏天黑地的嘶咬,血腥的味道弥漫了月夜。
月亮居然变成了红色。
天衣站在那里,望着山顶的一轮弯月,不知何时居然变成了红色。
狼?
月光下,天衣清楚地看到了那是一群狼。
离她这么近。
天衣后背不禁出了一层冷汗,想拨腿就跑。脚下却像生了根,跑也跑不动,一直站在那里。眼睁睁看着最初的那个闪电一般的动物,被群狼嘶咬,她甚至听到了群狼牙齿嚼碎骨头的可怕声音。
血,殷红的血,流到了她的脚前。
群狼散去,月光照射在现场,那具被扯散的白骨,一片血肉模糊的地面。
天衣不禁后退一步,惊奇地发现,那群狼散去,根本没看见她一样。
她根本不是存在这个山林之中,似乎只是意识来到了这里,看到了这一切。
为什么会这样?
是谁让她来到了这片山林里?
为什么要让她亲眼看着刚才那个闪电一般的动物被嘶咬,被杀戮?
还有她的心情。
明明应该只有害怕,为什么此时却充满了悲伤?
怪事发生了。
那堆白骨,那片血泊,居然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迅速地聚齐,然后慢慢变化,最后竟然又长回了一头动物。
青色的皮毛,狼样的躯体,还有那一双犀利的眼睛。眼角处一抹腥红。
九狼?
怎么会是它?
天衣还没有从悲伤震惊中清醒过来。
接下来,犹如刚才她看见的一幕一样。
在她面前,接着上演了动物世界所有的残酷生存。
九狼被狮子咬断腿,被老虎啃掉头,被山火烧成灰,被山洪冲走……
每一次,不管是动物世界的残酷生死追逐,还是自然界的生死病死。
九狼一次又一次在她面前死去。
一次又一次在她面前重生。
最后,
九狼就站在那里,红红的圆月之下,一双犀利的眸子突然转身了她。就好像看到了她一样,那双眸子带着能穿透一切的神秘力量,望着她,带着深情,带着悲悯……
那双眸子越来越亮,最后变成了一颗熟悉的珠子,闪着微弱的白光,向她飞来。
小白,
那颗珠子是小白。
那句话又在响起:
找到来时的路,不然你会死。
砰!
一声响声惊醒了天衣的迷梦。
天衣猛地清醒过来。
月亮还挂在天上,却是闪着淡淡的白光。院子里一切都静悄悄的,她的人还是躺在院里的树下。
而响声是从院墙外面发出来的,好像是一个什么重物摔掉地上的声音。
奇怪,
刚才她只是进了一下空间,却发生了这么多奇怪的事。
为什么呢?
天衣想不明白。
现在当务之急,是看看墙外是什么东西掉下去了。
这个家,现在只有她和四个孩子。她是唯一的大人,也是妈妈。她得去看看,别有什么事惊了孩子。
天衣看了看,院墙边有几棵靠着墙的大树,她大步走过去。意外发现,刚才她的身体还非常虚弱,头非常疼。现在那些症状全没了,她的身体又恢复了正常。走到墙边,抓着树,顺着树爬了上去,然后骑上了墙头。
“你们是谁?这是想干什么?”
院墙外地面上,竟然躺着一个男人。还站着一个男人。
两个男人,虽然看不清面目,但看身形,都很年轻。
深更半夜的,这家里有只有她和四个孩子在家。这两年轻男人来做什么?显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天衣猜想,应该是这两个男人,一个在下面,顶着另一个想爬墙头进院。结果没爬好摔下去了。
她可是学跆拳道出身的,别说两个年轻男人,就是五六个,她也吃不了亏。
“还不快滚!下次再让我看到你爬人墙头,就不是你的腿断了,一定是你的头。”
站着的男人,穿着黑色皮夹克,火爆而隐忍的声音。
“我滚,我这就滚。我再也不敢了。”
趴在地上的瘦高男人穿着花格子衬衣,爬起来,头也不回,跌跌撞撞地跑走了。天衣注意到,花格子衬衣跑路的时候,一个肩膀高,一个肩膀低,腿还有些拐。
天衣听到这里,才明白。
看来,应该是花格子衬衣来她家,爬她家墙头,然后被这个黑色皮夹克男人看到了。替她打断了花格子衬衣的腿。
这个皮夹克还是个见义勇为的好人啊。
天衣唇边扬起一个嘲讽的笑。
有这么好的事吗?
如果真是一个好人,深更半夜的,他跑她家墙外做什么?
“你是?”
听到天衣的声音。
皮夹克抬起头来,天衣一下子撞进了一双晶亮的豹眼之中。浓眉豹眼,全身都散发着豹子的攻击感。此时望着她的眸子,洒满了月光,带着莫名的炙热。
原来是他!
天衣认出来了。
这个男人太特殊了。让人看一眼就很难忘记。
她刚嫁进卫家庄,在村头下车的时候,红盖头掉到了这个男人的怀里。而且这个男人还能叫出她的名字。天衣冷笑了。这个男人,姓金,是金恩可的哥哥。还是个警官,新婚那天,就是他和卫东青打了一架。估计卫东青受了很重的伤,这才会离开没有和她拜堂。
这个金警官,深更半夜的,怎么会出现在她家院墙外?
天衣皱眉。
“是你。”
“我就知道你一定记得我。”
金贤宇冷硬的脸上难得出现一抹温暖的笑容。
只不过他那张脸有点太过凶恶,一看就是个火爆脾气的人,这样一笑,反倒比不笑更吓人。
“当然,你是金恩可的哥哥,我怎么可能不记得。”
“我叫金贤宇,不叫金恩可的哥哥。”
脸上的笑容还没有展开,就已经僵死了。金贤宇眉梢闪过痛楚。
“那又有什么区别呢。在我眼里,所有姓金的,都没有一个好人。”
“你恨金恩可,为什么?”
金贤宇眸子又亮起来。
难道天衣还有记忆吗?
“那是我和她的事,和你无关。请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为什么?”
“因为你姓金,因为我烦你。这些理由够了吗?”
天衣冷哼一声,
“你不要以为你替我赶走了一个二流子,我就会感激你。那你就真想多了。”
说话还是这样冷厉,毒舌地一点也不给人留情面。三千年,半面天衣的性格还是没有变。金贤宇苦笑。幸好,他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天衣。
“滚。”
只说了一个字,天衣转身就要走。
“天衣。”
一声带着痛楚地喊声,天衣转身,探究地目光落在金贤宇身上。
这个陌生的男人,他明明是金恩可的哥哥,为什么对她的态度却是如此的不一样。还有,她结婚那天,这个男人为什么会到卫家庄来,为什么会找卫东青打一架。
“你真是警察吗?”
这问题怎么转折这么快。金贤宇怔了一下,点头。
“你昨天来,为什么会和卫东青打一架。他犯了什么事吗?”
“恕不能言。”
“为什么?”
“职责所在。”
“好,算你狠,这个问题我不问了。我只想问一声,你们这当警察的,真得会抓坏人吗?”
“嗯。”
“如果你妹妹是杀人恶魔,你会抓她吗?”
“嗯。”
“如果我和你妹妹之间打起来,你会为了你妹妹抓我吗?”
“我会保护你。”
“你以为我是傻瓜吗?我怎么可能相信你这话。你怎么会不保护你自己的亲妹妹,而要保护我一个陌生人呢?”
“对于我,你不是陌生人。”
“那是什么?朋友?亲人?开什么玩笑,我又不认识你。你认识我吗?”
“认识。”
“在哪里,我怎么不认识你?”
“不能言。”
这个男人真是奇怪。问什么都是不能言。看来他不能言的事还真够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