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我们是亲人

“是了，是她自己撞你枪口上了，是她活该，但是，我妈是为了我，为了我不再受你们的伤害才挺身而出，你以为她愿意见你吗？你真想多了。”秦少安抢过话头，以不容争辩的口气反驳着。

“如果是这样，是我死皮赖脸纠缠不清，是我该死，我就不该来找你。”秦爱国狠抽了自己两耳光，噼啪作响。

秦少安不动声色，甚至哪怕一点点同情心都没有，他真的无动于衷了。

他知道，自己这是心凉了。

秦爱国以为儿子会阻拦，会哭着求他别打自己，想像中的情节却没有出现，他也逐渐冷静下来，不再冲动，不再盲动。

“你打你自己有用吗？你罪孽深重，老天也不会原谅你了，所以，不管你以后会不会明白，你犯下的错误，是不可饶恕的。”

“还有我奶奶，作为一家之长，她做人太失败了，我发誓以后不会跟你们有任何人交集，我们惹不起，但躲得起。”

“拜请你以后无论多大的事情都不要再来找我们，咱们桥归桥路归路，老死不相往来。”秦少安很沉重很平静地说。

听到儿子这段话，秦爱国万念俱灰，知道这一切都无可挽回了，这也算是咎由自取，老天对他的惩罚吧。

秦爱国走路都显沉重，两条腿像灌满了铅，他从来没有这样颓丧过。

“事已至此，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关于我跟你母亲，压根就是一个悲剧，或者说是个笑话。”秦爱国仰天长叹一声，抒发了一下心中的郁闷。

“你们的悲剧也不全是我妈造成的，应该说你们俩个人都有责任，一个巴掌拍不响，失败的婚姻注定就是人生的悲剧。”

“虽然你是大学生，留过洋，但你骨子里并没有建立起来与你资历相匹配的思维，思想，品质，而是严重脱节的不相称的甚至是背道而驰的错位人生。”

“这才是导致你人生悲剧的根源所在，加上我奶奶的强势干预，成就了你这样的命运。”

秦少安语气平缓，娓娓道来，讲出了与他这个年龄不相配的许多道理，秦爱国知道，这个儿子远比他倚重的秦少平成熟得多。

从客观角度来讲，这样的品质正是一个人成功的必具品质，欣慰啊。

他忽然感到，他这个一向不太看好的儿子竟是如此高大，高大到连自己都不能仰望其项背。

父子二人转了几趟公交车，总算到了汽车站，这之后，谁也再没说一句话，秦少安给他买了返程票，看着他一步三回头进站上了车。

秦爱国最后看一眼儿子时，眼泪已经夺眶而出了。

秦少安也发现了，但他很快别转脸，走出了车站，两手插裤兜里，迎着晚霞往回走。

他知道，这一别就是一辈子，从此陌路。

秦少安回到宾馆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的光景。

秦洛烟将生意打理得井井有条，原来他乱糟糟的办公桌，已经被她整理得焕然一新。

见他回来，秦洛烟用略显疲惫的眼神看着秦少安，企图从他脸上捕捉一些蛛丝马迹，猜知他此番出去后的结果。

“保出来了？”她问。

“嗯，还送回去了。”他答。

“嗯？这么快就把他打发走了？”

“那当然，难道我还要留着他，再给自己添堵？”

“说得也是，你有自知之明就好了，哎哟，好饿，既然你来了，我就该下班了。”秦洛烟此刻才感到肚子咕咕叫。

“那我请你吃饭吧？”秦少安倍感愧疚，

“还是不用了，我回家吧，我妈一天没见我了，她会担心的。”秦洛烟拿起自己的包，告别秦少安，回家去。

回到家里，母亲刘淑琴已经做好了晚饭等着她了。

“妈，我回来了，你还没吃饭哪？”看着桌上原封未动的饭菜，秦洛烟确实饿了。

“你这一天没着家，妈都担心死了，快吃吧，饭都要凉了。”刘淑琴忙张罗着盛饭。

秦洛烟坐下来扒拉了几口，跟母亲说起了姚艳红住院的事。

刘淑琴吃惊不已，吃了几口饭，放下碗筷简单收拾了一下，就要去医院看望姚艳红。

“妈，你好歹把饭吃饱了再走，再说，天都这么晚了，你就不会明天再去吗？早知道这样，我就吃完饭再告诉你了。”

秦洛烟有些懊悔不已。

“没事，妈吃饱了，再说，这么大事情，我怎么能关心关心你大伯母呢？她在这里，我们就是她的亲人。”刘淑琴说着话，已经隐没在街上的路灯里。

母亲到底是善良的女人，心软实在，这点秦洛烟也就随她去了。

好在京都的治安挺好，她也无须担心。

刘淑琴坐着最后一班公交车赶到医院，姚艳红刚吃了药睡下。

见她进来，姚艳红咬着牙坚持起来迎接。

“别动别动，你身上有伤，尽量少动。”刘淑琴忙按住了她，扶她重新躺下。

“这么晚了你还来看我，真过意不去。”姚艳红莫名感动。

“我们是一家人吗，我也是才知道，要不然早过来了。”刘淑琴放下手里的水果营养品，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了床边。

她拉起姚艳红粗糙的手，观察了下他的伤势：“这秦爱国也真是，你们都离婚好几年了，他还忍心对你下狠手。”

“可不是么，他为了那个秦少平，哪里还懂得要脸不要脸的，跟他妈一个德性。”姚艳红此时早已放下了，但对郭秀敏母子寡廉鲜耻还是深恶痛绝的。

“唉，都是她奶奶，一碗水端不平，把秦少平硬生生给惯成了一个人渣。”刘淑琴咬牙切齿。

“秦少平贼心不死，如果真的要他来京都，那咱们又没有好日子过了。”姚艳红愤愤不平。

“是呐，肯定要鸡犬不宁了，坚决不能让他来。”刘淑琴附和着。

“少安这孩子心软，都答应了，要不是我死命拦着，估计就成真的了。”姚艳红叹口气。

“没事，我听洛洛说，少安下了很大的决心，把他父亲从警局里捞出来，直接送他上车回家了，干的好。”刘淑琴宽慰着姚艳红。

“少安这孩子，做事有情有义，有始有终，你就放心吧，他会好好孝顺你，养你的老。”刘淑琴补充了一句。

“是啊，少安这孩子我放心，就是那个老不死的，她只要活着一天，就会生出不少事情来。”姚艳红不无担忧着。

“咱们都出来了，她再长的鞭子都够不着了，咱们不跟他们来往就没有那么多事。”刘淑琴宽解着。

“哦，对了，也不知道那个秦爱党怎么样了？”刘淑琴忽然想起。

“咱们都自己忙不过来了，亏你还能想起他来，你就太善良，吃亏就吃在这上面了。”姚艳红替她不值。

“秦爱党跟他妈在一起，他自己又有病，我是担心他日子肯定过得艰难。”刘淑琴无比担忧道。

秦爱党不像秦爱国那么薄情寡义，虽然也多少粘染了郭秀敏的自私自利的秉行，但他没有害人之心。

相比秦少平来说，还是比较可靠的人，若不是被秦少平害成这样，兴许比秦少安还强。如今他身体不好，也不知道他的未来会怎样。

此刻，远在黎山沟的秦爱党，吃过晚饭后，腰疼的要死。

他清楚自己的另外一个肾不足以维持自己的生命了，再拖下去就只有等死了。

母亲郭秀敏那屋没有灯光，他估计是睡了，他费劲地将轮椅挪出远外，打算去村里找找人说说话，想想办法。

来到秦国安承包的鱼塘。

鱼塘已经扩建成六个了，反倒去年并没有给村民们分鱼吃。

大家都有意见，当初，秦少安跟秦大爷合伙经营的时候，大家可是得了不少好处。

现在秦少安跟随刘淑琴去了京都，鱼塘就只有秦国安一个人经营着了。

大家倒是想起了秦少安的好来。

“这是爱党啊。”

秦爱党推着轮椅，打算去找村支书，看能不能借点钱。

却没想到碰到了秦国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