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府中。
卢景仪大摆筵席,款待这个大架子的女婿。
就连到来的时候,卢景仪都是带着儿子,一起到门口迎接的。
孟月梅是卢心水的贴身丫鬟,自然也跟着一起。
卢景仪虽然身边仅有蓝彩蝶这么一个小妾,可毕竟不是正牌的夫人,没有资格见余析。
孟月梅许久没有见过姨娘蓝彩蝶,一入府中,便到了后厢,去跟蓝彩蝶叙叙。
吃饭的时候,也未曾让蓝彩蝶入席。
卢景仪笑滋滋,狗腿的给余析满上了一杯酒:“没想到,王爷会留下吃饭。”
“既然没想到,那卢大人准备什么。”余析接话接的毫不客气,脸色冷若冰霜。
要不是因为他真把卢心水当成自己的王妃,才不会纡尊降贵吃上这顿。
三日回门的时候,他虽是自己也来了,可只是意思一下,呆了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就离开了。
卢子靖一身装红色锦袍,迎着正月的喜庆,刚好合适。
他长得算不上清秀,菱角分明的脸上,浓眉大眼,显得精神奕奕。
“小妹,你的脸……”卢子靖没有继续说下去,默默的看了余析一眼。
那意图很明显,就是他认为卢心水遭家暴了!
卢心水一进屋的时候,他就想要问,迟迟没有开口,是在观察二人举止。
他发现,余析根本不加照顾卢心水,坐在桌子上,自始至终没有跟卢心水说过话,更别提是夹口远处的红烧肉了。
卢心水叹息一声,低下了头:“大哥,不要再问了。”
她是真心的丢不起这个人。
这一反应,让卢子靖更加的确信,他妹妹,的确是被家暴了!
卢子靖一脸严肃的跟余析说道:“微臣知道,小妹平日里是调皮了一点儿,可能惹得王爷不悦,可小妹毕竟是一个柔弱女子,还望王爷能够多多包容,她现在是王妃,已经嫁给了王爷,微臣无可奈何,可微臣真的不愿见到,小妹有任何伤痛。”
余析:“……”
调皮!尼玛确定是调皮了一点儿?!
这简直是只作死精好不!
柔弱女子?!
长得是挺像!
见过哪个柔弱女子,没事玩儿个老鼠夹子的!
他稳了稳自己想要喷死卢子靖的心情,不动声色的说道:“想来卢尚书,怕是误会了什么。”
“王爷真是说笑,小妹脸都已经成了这副样子,还有什么好误会的。”卢子靖心中瞬间起伏,声音也加大了一些。
再加上他有一副洪亮的好嗓子,显得态度极为不好:“微臣的小妹从小娇生娇养,只有打人的份儿,还从未被人打过,是捧在我和爹爹手心儿里长大的,嫁出去的妹妹,泼出去的谁,微臣知道自己不该管,也管不着,可……”
卢子靖顿了顿,情绪开始有些激动:“可微臣也不可能任由小妹被人欺负。”
余析知道,卢子靖是出了名的护妹妹。
凡是有人敢在他面前,说卢心水半句不中听的话,他就能跟人拼了,绝对的不留情面。
即便是好友,也立马翻脸。
更何况是他现在误会,自己把卢心水给打了。
打女人!根本不是他的风格,不然卢心水不知道被打死多少回了。
卢靖仪见余析脸色不好,立马喝止卢子靖:“混账东西,怎么跟王爷说话的。”
“是老臣教子无方,还请王爷不责。”卢景仪转头就跟余析致歉,一脸的真诚。
余析举起酒杯,喝了一口闷酒,一语不发。
在看一旁的卢心水,把头压的低低的,肩膀一抖一抖的。
想来她一定是在偷着乐呵,心里都已经笑开花了。
让她忍着不笑出声来,也真是憋屈了。
余析放下酒杯,伸手抓住卢心水的左手手腕,突然举了起来:“不止是脸,还有这里。”
一只肥肥肿肿,缠绕着绷带的小爪子,就那么露了出来。
卢心水想要把手抽走,可余析抓的紧实。
卢子靖:“……”
他赶忙问道:“小妹,你有什么委屈,就跟大哥说,大哥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王爷,我们的娘亲死的早,我跟爹爹两人,好不容易把小妹拉扯大,可不是给王爷虐待欺凌的!”卢子靖说到情动自然愤怒。
他拍着桌子起身,两只眼睛,又是心疼,又是郁气。
卢景仪见状不妙,自己的儿子自己了解。
以前人家背地里说叨卢心水两句,卢子靖都能跟人家打起来,更何况是卢心水受了伤。
即便对方是王爷千岁,怕也压制不住。
卢景仪赶忙起身,走到儿子面前,使劲儿的拽着他的胳膊:“坐下,干嘛呢!疯了你了!”
卢心水也怕事情闹大了不好收场,连忙摇头说道:“大哥,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这是不小心摔倒了,摔伤的,跟王爷没关系。”
“小妹,大哥知道你害怕,你不用安慰大哥。”卢子靖听完解释,眼眶都红润了。
卢心水立马瞠目,舌头跟打了结是的,终于明白什么叫越描越黑。
不过她黑的可不是自己,而是余析。
“真的不是这样的大哥!”卢心水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余析仍旧紧紧的抓住她的小肥手,冰冷的脸上,似是出现了龟裂。
他不冷不热的说道:“卢尚书的这位妹妹,是不是经常恶作剧不成,反坑了自己。”
卢子靖眉头一锁,脑海中涌现出自己妹子作死的种种按理。
“不知卢尚书可了解,自己的妹妹有玩儿老鼠夹的爱好。”余析眸子徐徐的眯起,转目卢景仪,道:“本王想,卢大人的乖乖女儿,原本是要本王成这副德性,可惜她更受老鼠夹子的喜爱,扑身上前,用脸来了个亲密接触。”
他说罢,又看向卢心水,龟裂的冰颜上,多了一抹邪魅的笑意:“对吗?心儿。”
卢心水:“……”
这一声心儿,叫的她鸡皮疙瘩抖落了一地。
她默默的点了点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特么事实让人听的相当不爽,变相的攻击了她的优良智商。
卢子靖现在脑海中,恍惚着三个字,不停重复播放:老鼠夹……老鼠夹……
他跟卢景仪,可是一直把卢心水往大家闺秀,闺中淑女调教,可卢心水,就硬是偏离了轨道。
换做别人家的女儿,余析说的话,那是惊天地泣鬼神,不可信。
可在卢心水身上,可信度就变成了百分百。
卢子靖还是想再确认了一遍。
他肃穆卢心水,郑重问道:“小妹,你这可是自己作的。”
“大哥你会不会说话!什么叫自己作的,我这叫……这叫……”卢心水顿了顿,想了个比较委婉的措辞:“我这叫出师不利!”
“毙自毙!”余析帮卢心水,完成了最终的结果部分。
卢心水翻了个白眼儿,不悦道:“王爷是要等老天收拾的人,我这种普通人类,的确是不得手。”
“心儿,好好跟王爷说话。”卢景仪脑袋上一排黑线。
卢心水鼓了鼓左右不匀称的腮帮子,傲娇道:“我这话说的多好,能展现王爷的厉害之处。”
“呃……”卢子靖觉得自己的确是唐突了,看来自己这位千岁妹夫,在府中的生活,也不怎么好过。
他招呼余析坐下,继续吃饭。
饭后,卢子靖觉得总得来点儿什么娱乐,就提议品诗。
都是文人,卢心水是才女,那自当不比说,卢景仪本就是科举出身的榜首,而卢子靖同是。
余析堂堂广临王,自然也是学富满怀。
大家以冬梅为题目,各自笔墨书写。
卢心水行如流水,没有写,先画上了自己娘亲独有的标记,三条如流水一般的线。
每逢佳节,她都会思念自己的娘亲。
一直都觉得,自己的娘亲像是寒冬里的雪梅,傲骨迎放。
而就是这三条顺纹,引起了一旁余析的注意。
“我还没开始,王爷就要偷看,自己写自己的去。”卢心水斜目余析,一脸的瞧不起。
余析快速的从她的手低,抽出了纸张,摆在自己的眼前,看了又看。
他脸色阴沉的厉害,像是要把这张纸看破一样。
而一旁的卢景仪见到此景,额头溢出了冷汗,紧张之情,全然的表现在了脸上。
卢心水并未察觉卢景仪的表情变化,只是觉得余析很奇怪。
她伸手就要抢过纸张,被余析挡了回去。
卢心水立马急眼:“王爷到底想干嘛!”
“你为何要画上这水纹。”余析的视线,紧紧的锁住了卢心水,拿着纸张的手,筋骨紧绷了起来。
卢景仪赶忙上前,道:“小女只是随手乱来的,让王爷见笑了。”
余析凤眸扫了一眼卢景仪,沉声道:“卢大人,本王没有问你,如果卢大人再多一言,休怪本王不客气。”
卢景仪吓的一声不敢吭,心中大呼,完了完了……
卢子靖停住手中的书写,凑上前瞧了一眼,不紧不慢道:“不就是三条水文嘛!微臣想念娘亲的时候,也会来上这么几笔,王爷何必为此大惊小怪。”
“哦?”余析冷冷的看着卢景仪:“卢大人好像需要跟本王好好的谈一谈了。”
卢景仪腿一软,坐回到了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