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还真是高风亮节

几日后的宫宴如期举行。

老六依照安南国国王想到的一个由头，说是前几日与国师大人言语上有些不合，但想到多年来国师对安南国的付出，便觉得该多体谅些，于是给国师赔罪。

那些一起请来的大臣，则算是一个遮掩。

因为安南国国王担忧国师还在生气先前之事，不愿前来，所以这才出此下策，让国师骑马难下。

毕竟这场宫宴里，国师才是真正的主角。岂有主角不来，其他一群人在那里傻坐的道理？

而一切果然如同安南国国王所想，国师收了请柬后，本想拒绝，但知道了所邀请之人如此之多后，就有了顾虑。

实际上，那天晚上他根本没有谈到什么好处。有的老臣已经因为他的反应而对他产生了敌意。

这次安南国国王主动示好，他不去也就是坐实了那心胸狭窄的罪名了。

于是安南国国师只好同意。

而宫宴那日，安南国国王在席上如愿看到了入席的国师时，终于露出胜券在握的神情来。

待众人一起落座，安南国国王甚至站起身来，主动向国师敬了一杯酒。

“国师，先前寡人口无遮拦，说话重了些，国师不会心里介怀吧？”安南国国王故意说话声音很大。

国师也不愿与他撕破了脸，温声道：“陛下多心了，都是为安南国考虑，没有什么对错之分。”

安南国国王也就顺着他的话继续说了下去：“是了，都是为安南国考虑。寡人知道那卫谣死了，你觉得失了一个人才。寡人同样心里难受，像卫谣这般女子，是绝不该如此早亡的。若不是做了探子进入晋国……”

“这样的任务总要有人去做。”国师打断了他的话，“这次是卫谣，下次也可能是旁人。毕竟他们自从归入我座下，就有义务忠心做事。”

“不过国师有没有想过，他们也是有着亲人妻儿，是冒了极大的险的呢？若是没有足够把握，实在本就不该如此对待安南国的修真者。”安南国国王故意说道。

他是为了让目前在席上的各位大臣对国师起了戒心。一个根本不在意属下生死的人，可并不适合自己与他一同出生入死的。

“陛下。”国师忍着怒气望向安南国国王，他知道国王这么说，估计就是为了离间他和朝中的大臣。“陛下的亲眷，确实有幸能够得以安生，平安顺遂着。但是不是所有人都是如此。陛下如此具有怜悯之心，可知道修真者也要为自己得来的利益付出应有回报？”

国师本来就怀疑卫谣的死与安南国国王有关，现在又是装着慈悲心肠，一口一个怜悯修真者，这种嘴脸都让国师觉得有些恶心了。

所以他故意提了皇室，也就是影射了安南国的国王本人了。

“国师大人话不必说得如此死，焉知将来会发生什么事呢？”安南国国王道。

说着，他拍了拍手掌，殿外的一队舞女便走上殿中，音乐奏响，翩翩起舞。这些女子都簇拥着中间的一个纤细少女，少女身穿一身鹅黄色衣裙，面部被一层轻纱所遮挡住了容颜。

她跳舞如同鸟儿一般灵动，如同一个快乐的精灵，让殿上的所有人都忍不住注视着她。

而一舞结束后，已经有几人相继认出这女子。

安南国国王的独女，刚及笄的菀公主。

不过众人都不解其意，就连安南国国师也奇怪地望着国王。

国王一人缓缓为自己的女儿菀公主鼓掌，悠悠开口道：“莞儿，快坐到父皇身边来。”

菀公主极为顺从地坐了过去，始终不曾摘下面纱。

安南国国王才道：“方才国师大人提到，皇室实在安宁，少有如同那些修真者这般的付出。寡人今日便刚巧有了一个主意。寡人的女儿比起这些人可不弱，她聪慧美貌，任是晋国有那神仙妃子，也不见得比得过她。寡人有意……与晋国联姻，将公主嫁给晋国的皇子。”

此言一出，无疑是惊住了众人。

可一切又似乎是顺理成章，顺着今日安南国国师的话说出的。

殿上已经有人察觉不妥，试图劝说安南国国王：“陛下，公主有心为安南国出力，这自然是值得称赞，但是这风险暂且不论，晋国也不见得会愿意……”

安南国国王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直接打断了那人的话：“不必如此担忧，寡人已经派人去问了晋国皇帝的意思，晋国尚且不曾反对，怎么你们就如此多话？”

众人听到安南国国王语气里已经多了不耐烦，就知多半是之前就已经决定的事，也就不再像方才那个人一般，去自找苦吃了。

于是殿上只有国师淡淡望着安南国国王，问道：“陛下为何突然有了这样的想法？”

“不是国师大人说，皇室安宁吗？”安南国国王把缘由都重新抛回国师身上，“寡人也确实觉得卫谣死了，是国师大人的一大损失。皇室一味得些好处，却不承担责任，那实在是畏首畏尾，毫无担当了。”

国师听着他的说辞，知他已经下定了决心，不好劝说，而那一番冠冕堂皇之言，他竟也不能反驳，心中格外苦涩。

好半晌，国师才转向菀公主，低声道：“陛下真正问过菀公主自己的意思吗？”

话音刚落，菀公主竟自己站了起来，便国师弯了弯腰。

“国师大人，本宫不是被父皇胁迫，而是深知自己肩上的责任。从前的十余年，都是安南国奉养我们，如今有了机会，就该为安南国做出牺牲。”菀公主的声音还带着些稚嫩，可话语却如此成熟。

“公主殿下还真是高风亮节。”安南国国师道。

这下，计划几乎全部都被打破了。国师原本打算，再过一段时间之后，便暗中派陆离常驻恭亲王府之中。

可是安南国国王和菀公主今日这鸿门宴，算是针对他而设下的，又怎么会给他这么一个机会？

“国师大人谬赞了。”菀公主柔柔一笑。

不知道为什么，安南国国师看着那刚及笄的公主，竟觉得那笑意有点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