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从来不曾变过

“你是说，龙族长老说你不像凡人的那句？”周盼试探着道。

见沐南辰有点心情怏怏地点头，周盼忍不住道：“我刚才确实也想过这事情，是因你那强大的灵魂。可是龙族长老所说，也不一定就是桩桩件件都准确。而且他的话也很奇怪，只怕连他自己都不明白其中的自相违背。”

神兽界虽然强大，但终究是在虚空之中太久，如今再度出现在周盼的镇灵塔时，以往对事物的敏锐判断，似乎都因为这长久的困顿而稍微显得失灵了。

“可这确实说不通。”沐南辰分析道，“我是下三界的人，按理来说根本不可能对你产生如此深刻的影响。一个凡人能够对上三界的仙帝产生影响，有助于你的元神之力的恢复，这听起来过于离奇。”

尽管这份离奇终究是真正发生的事。

“说吧，你有什么猜想？”周盼听出沐南辰的意思，他这次根本没有被周盼开解，因为他自己已经有了足够坚定的想法了。

沐南辰正声回道：“我或许不是父皇母后的儿子，而是另有一份身份。”

周盼如果是平时听到沐南辰这么讲，定会第一个与他玩笑着说些话。可在今日，她看懂了沐南辰眼里的哀伤，就不禁同沐南辰一样，怀着复杂的感情了。

在假冒皇后和沐南煜死后，这些事已经成了沐南辰心里的一根刺。没有人知道沐南辰有多在意亲情，有多在意他的父皇。

所以如果沐南辰与沐南煜一样，并非皇室之子，这对他又是极大的一个打击。这种打击估计会比任何事都让他颓靡。

沐南辰宁愿自己没有这些能力，也不愿意不是自己皇帝的子嗣。

“你不必做这种猜想。”周盼道，“看你与你父皇的样子，难道不是五六成像？太后更是如此看重你，你如果不是，他们根本不会这样待你。”

周盼从来不觉得沐南辰会是个好猜疑的人。但偏偏是他现在生出这样的想法，让她跟着就是一惊。

“你是想得太多了。”周盼忍不住拥住了沐南辰，“龙族长老的一句话就惹来你的这么多猜想，可见你自己也没少猜测。”

或许沐南辰自己早就有了这个想法的雏形，所以才在刚才被龙族长老的一句话激了出来。

可这终究也不怪沐南辰。任是谁，在听到龙族长老那么明显的话语时，估计都会心里多些想法。

就连她刚才，不也在回想着沐南辰最初与自己开始双修时的状态吗？

“或许吧。”沐南辰靠在周盼的肩膀上，疲惫地闭眸养神。周盼的身体很暖，足够遮住秋日愈发重起来的凉意。

周盼抚着他的脸颊，温热的指尖轻轻勾勒着，她缓缓开了口：“其实也并非是凡人与上三界如此相隔分明。就如同修真，我如今仍然可以与你一同双修。每个人或许都能找到一个与自己精神契合之人，便能用最高效的方法，用灵魂的力量相互扶持，不是吗？”

就像他们现在。

大概是从前的修真者里，因为修为的不同，大多都喜欢和与自己修真水平一般的人一起双修。因为这样就不会被占去太多便宜，彼此之间也不会有拖后腿的一方。

这种修炼方法一经形成，便被推广，以至于后来的修真者甚至以为这是一条必须为之，非走不可的事。

而没人真正明白，灵魂契合的修真，要比其他有益得多。

“嗯。”沐南辰的嗓子有些哑，沉着嗓音应了一句。“其实我也好奇龙族长老，你说他格外在意自我尊严，可他今日却一反常态，有点奇怪。”

周盼回想了下，她的心情也确实逐渐从羡慕转到了疑惑。

龙族长老臣服般对着沐南辰直称呼主人的场景，还在她眼前回荡。

她前前后后活了足足三百年的时间里，其实太过熟悉那些灵兽们对待凡人的态度了。

至于神兽，她此前没有见过。但是经过这段时间她与镇灵塔里的神兽的相处，她也知道神兽是比灵兽更加高傲的存在。

如果不是真正服一个人，他们万万不会在口头上臣服的。而灵兽与神兽根本不可能臣服给比他们弱小的存在。

若是如此……那沐南辰的身份与潜在的能力……

而周盼的脑中，一个想法也是一闪而过，快得她几乎差点没有抓住。

既然她是重生到了别人的身体上，那么沐南辰，是不是也有可能呢？

如果真的是这样，龙族长老所说的灵魂一事，便不难解释了。

那便是沐南辰曾经也在上三界，后来如同周盼一样，被迫下界，成了皇帝的长子。

那么沐南辰能拥有强大的灵魂，能够与她精神契合，修真互相都有所益处，便不足为奇了。

但周盼很快又觉得荒谬起来，她在上三界也算待了许多日子，如果真的有像沐南辰这样容貌和天分的人，她不可能会不注意道。

而沐南辰也不会对修真入门这么晚，还是一副对前事一无所知的样子。

要知道，她周盼从上三界下来时，那可是带着所有清清楚楚的意识，以及虽被压抑，但依然存在的元神之力来的。

“先别想这么多了。”周盼温柔的元神之力萦绕在沐南辰身旁。“如果你觉得疑惑，我将来陪着你，一点点查起。不过现在最重要的事，还是孟坚的案子。你若是因为这个而分了神，便是两边也做不好了。”

沐南辰原本也已经想通了许多，现在得了周盼的叮嘱，也就顺势道：“是。王延之大人的案子早一步昭雪，三弟那里便多一份心安，父皇也能心里舒服一些。”

他决意等了结了孟坚的案子，再细究自己的事。无论是有着真相，还是一切都因他的自我无端猜想，他都可接受。

周盼听着，发觉沐南辰言语间似乎都是为了实现别人的愿望，不由心里一软。

他一直以来印在她心里的样子，似乎从来不曾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