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一诚拿着筷子的手不禁顿了顿。眼里划过一抹诧异，没有想到她竟然忽然记起来了。
这么想着，他说道：“跟我回一趟老家。”
一起吃早餐的霍宝言眼神忽然亮起来：“哥哥，这次嫂子跟咱们一起回去吗？”
沈云曦能听出来她的语气里透着兴奋。
“嗯。一起回。云曦你去吗？”还得问她的意见。其实霍一诚有点担心，怕她会不同意。
但沈云曦似乎总能给他惊喜：“去，当然去，求之不得。我就等着你带我去呢。算你还识相，没有叫我等太久。”
霍一诚的嘴角微微翘起来。
只听到沈云曦又问：“什么时候去？”
“明天去。”
“要在那边住下吗？需要准备什么？”
“会住几天，简单收拾一会儿就可以。”霍一诚轻描淡写的说着。
沈云曦撇皮最，心说，还是不能问他，回头她得问霍宝言。
“嗯。”
今年的中元节时间比较晚，到了九月份。幸好天气已经那么热了。
等霍一诚出门去公司以后，沈云曦就拉着霍宝言的手在问了。
“宝言，你老家那边还有熟悉的人在吗？”
“有一个奶奶。”霍宝言说起那个奶奶，脸色有一点缓和。
“什么样的奶奶？”
“小时候很照顾我们，住在我们家旁边的奶奶。”
沈云曦了然，喔，原来是邻居家的奶奶。
“那别的亲戚呢？”
霍宝言摇摇头，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说。可把沈云曦的强迫症逼出来了。
她知道霍宝言肯定还想告诉她什么，但仍然心存顾虑。
“是黄阿姨吗？”想起之前霍一诚曾经提过一嘴。她一直记在心上呢。
她还记得很清楚，霍一诚说的是，黄莺把他们带到了霍家。或者说是她跟霍家取得了联系，然后老头子才找到他们的。
霍一诚的母亲那会儿不知道什么原因离开了老头。分开也就几年时间，毕竟当时霍宝言还那么小。
其实很多事情，沈云曦到现在也还捋不清，好像缺失了一些重要的环节。
但大致清楚了，她相信霍一诚以后一定会一五一十告诉她。她不着急，主要是不想勉强霍一诚。
如果提起以前的事情，会让他很痛苦，那她宁愿不提。没有什么比他的心情更重要。
此刻，霍宝言听到沈云曦轻而易举猜到那个人，小脸不禁苍白了几分。沈云曦知道，自己这是猜对了。
“嗯。”她知道自己不能否认，干脆承认。
“她是你的谁？”沈云曦的问题有点尖锐。但幸好她的表情是霍宝言熟悉的关切之情，霍宝言现在对她已经非常的信任了。
她逐渐卸下心房，垂着头，声音有些不安，但还是告诉她：“是表姨。”
沈云曦眼里划过一抹诧异，表姨？那就是霍一诚妈妈的表妹。
又来她自己又嫁给霍老爷子，这中间的关系可真是够错综复杂。
看霍宝言的神情似乎有点痛苦，沈云曦立即打住，并没有再问下去，生怕会让她想起不开心的事情。
这兄妹俩啊，有些地方其实很相似。她心疼他们，不想让他们不开心，一点点都不行。
时间很快来到他们起程回老家的时间。
每年这个时候他们都会回去，这个事情张阿姨都习惯了。而且还会给他们做很多好吃的带回去，饼啊，糕点啊，还有一些特色的菜之类，准备得非常妥当。
沈云曦简单的收拾两三套衣服，还有生活用品。
这两天，她也问过霍一诚一些细节。也有了解到一些事情。
比如他们的老家还很好，后来霍一诚主管大权以后，他回来把他们的房间又翻新了一遍，跟以前小时候住的时候一模一样。只是早已物是人非。
老家比较远，到了临市，早上开车一直到中午才到。沈云曦算了算时间，将近五个小时。
这边的路也是霍一诚出钱修的。
有一段路能开车直接到他的家门口。
这边还围了一个小院子。里面停车。
沈云曦下了车才发现，这里的环境是真的好。空气好。已经逐渐入秋，天气没有那么热，很舒服。
或许是听到停车的声音，沈云曦看到隔壁院子，有个老太太走出来，喜上眉梢。
她比较瘦，但脚步很稳，后背有点佝偻。看上去大约有七八十岁。
“一诚和宝宝回来啦？哟，这还有个这么俊的女娃子呢？”
沈云曦挑眉，宝宝应该是霍宝言的小名了，跟她的样子一样可爱，就是不知道霍一诚有没有小名，回头可以私底下问问。
收回思绪，她笑着打招呼：“奶奶您好，我叫沈云曦，是霍一诚的媳妇儿。”
奶奶立即眉开眼笑：“哎呀，太好了，原来咱们一诚结婚了。是最近的事情吧？上次回来都没见呢？”
沈云曦瞥了霍一诚一眼，脸上仍然带着笑容。
“对呀，谢谢您以前照顾一诚和宝言。”沈云曦肯定不会拆台的。她从善如流。
论交际，那可是沈云曦的强项。
“真好，以后啊跟一诚好好过日子，我就不担心了。他妈妈知道也能放心。只不过一诚身体不太好，可要辛苦你了。我真的想不到这小子还能讨上媳妇儿！”奶奶拿着沈云曦进屋坐下。
给她们拿了小板凳。话匣子一打开，就有点关不住。平时也没有人听她说话，老太太憋着一肚子话呢。
沈云曦果然非常好奇：“奶奶，您怎么说一诚娶不到媳妇儿呢，他那么好。”
“这孩子啊就是个闷葫芦，话也不多，女孩儿哪里会喜欢，身体还不好，三天两头生病，病起来能把人吓坏！”这么说着，老太太是真面露担忧。
沈云曦瞥了霍一诚一眼，他抿着唇，也不说话。
似乎对奶奶这话没有办法反驳。
“我就不太喜欢那种油嘴滑舌的男孩子，就喜欢像一诚这样的，沉稳！而且他的身体啊，现在也好多了，我想有一天肯定可以康复的。奶奶您别担心。他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那就好，那就好。”或许是太激动，沈云曦分明看到，老太太浑浊的眼神里闪烁着泪光。
“奶奶，您家里就您一个人啊？”沈云曦不想让这种伤感的情绪继续，转移话题。
“对啊，二十多年啦，早就习惯了。”老太太感慨的说着。
沈云曦不禁挑眉，这还是个孤寡老人呢？难怪对霍一诚兄妹那么照顾。
“以后有时间我们经常回来看您。”
“好好，其实一诚跟宝宝一年也回来几次。我也知道一诚忙，到了那个家，他如果不努力一点，人家怎么能好好对他们，哎……”老太太叹了一口气。
沈云曦总感觉这中间有很多让人心酸的故事。
“奶奶，咱们别说这些了，我家里的阿姨给我们做了很多好吃的带回来，我们先拿出来吧。”
“好。他们每次回来都会带很多东西，我一个老太婆又吃不了那么多。浪费了。”
“不浪费，您能吃多少就吃多少。您吃不完，可以分给别人。”
沈云曦注意到，他们这里是村口。就是他们两家并排挨着，其他的住户要再走进去。
“哎，我们这村子不大，很多人都出去了。剩下的都是孤儿寡母，我倒是会给找到我这人来的小孩儿吃的。都不容易。”
“您真好。一诚能有您这样的邻居，是他们的福气。”
老奶奶又笑起来：“哎哟，你真是个会说话的孩子，我看一诚跟你在一起正好，可以互补。”
“没错，我也是这么觉得。”
跟老奶奶聊了一会儿，他们就吃午饭。
老奶奶很热情，跟沈云曦说了很多霍一诚小时候的事情。其实也就是到十四岁，当初走的时候还是个少年，只能听从别人的摆布，到后来回国接管集团，才逐渐把权利握在手中。
他受到的钳制逐渐减少，那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对霍一诚来说，他必须如履薄冰，稍有不慎，或许在霍家连生存的余地都没有。
霍一诚很少会去回想这种事，他更想把它们尘封起来，永远不要冒出来。那是他人生中最阴暗的一段时光。
午后，老太太要回去休息一会儿，睡午觉。
沈云曦送她出门，颇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不过想到他们要在这儿住几天，后面有的是机会多多打听这兄妹俩小时候的事情。
“很喜欢听？”霍一诚来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声音不由自主的降低，听起来仿佛有一种蛊惑力。
沈云曦还有片刻的失神，她反握住他的手。微微转身，抬头看他：“是啊，我觉得听你们小时候的事情，很有意思，你和宝言都不爱说，我只能听别人说了。”
霍一诚抿着唇，似乎有点局促。
半晌，他才说：“我只是，不太习惯。”
不太习惯跟人说自己小时候的事情。或者说，关于自己的事情都不习惯跟人说。
沈云曦笑笑，似是并不介意：“没关系，你以后慢慢习惯。”
“好。”只能努力了。
“带我去你以前住的房间看看吧？”
“好。”
霍一诚带她去了自己房间，哪怕已经翻新，看上去还是很简陋。
沈云曦第一眼就看到放在柜子上的照片。
她走过来，拿起来看：“这是……你妈妈？”
“嗯。”
沈云曦又看了许久，目不转睛的盯着。
霍一诚似乎发现一点不对劲：“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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