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遭遇

　　黄府，除夕夜。

　　因为那批盐一直没有找到，安宗德那也不了了之，反倒是朝廷下了一道圣旨，说黄家乃官家盐商，却发生盐船失火一事，黄家应承担责任，朝廷不追究但是也没有补助，缺失的盐，自行采买补办。

　　黄启元知道，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想来定是京都那人在背后努力了不少，不然单以马永文上的那道折子，说黄家虚报失火官盐数量，本为3000石，却报了5000上去，单单就这一点，便能把黄家置于死地。

　　终于是尘埃落定。

　　难得的岁日节，又接到了京都传来的密函。

　　“平安无事，但近日必须得收敛，切不可莽撞行事，不然神仙也救不了你们。”

　　黄启元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立马备了厚礼，着人日夜兼程送往京都，家里，他心情一高兴，让所有下人都在院子里跪了一圈，开始赏钱。

　　韩天佑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情况，也不知道赏银能有多少，他跪在最后一排，不时抬头看看不可一世的主子。

　　黄蓁蓁最喜欢捉弄韩天佑了，只要在后院里碰到，她都会恶作剧一下，以至于现在，韩天佑只要看到黄蓁蓁便躲，能躲多远躲多远。

　　黄启元命童管家把赏银依次发了下去。

　　“黄老爷今日恩赐，凡事家在崇西城的，在除夕夜都可以回家和家人团圆，大家领了钱，就可以走了。”

　　所有人都异口同声，“谢老爷，谢少爷。”

　　黄昱的心情，可就没黄启元那么好了，最近，他遇到了棘手的事，黄启元说什么也不同意他把花千魅娶进府里来，理由只有一个。

　　“像这样的烟花女子，你玩玩也就可以了，光明正大的娶回府中，这不是败坏了黄家的名声？”

　　黄昱岂会就这样放弃，一直和黄启元冷战，他甚至直接顶撞黄启元，“你若不让花千魅进府，那我就出去。”

　　想那黄昱，早就有了三房夫人，还有了两个孩子，此刻却因为迷恋花千魅，愣是连这家都不要了。

　　黄启元气得吐血，“你呀，这辈子定会被这女人所害。”

　　黄昱也和父亲针锋相对，“父亲年轻的时候不也一样么，当年若不是因为一个女子，岂会放弃在京都的官职回了崇西城。”

　　见自家儿子在那揭自己的伤疤，黄启元气得浑身发抖，一巴掌打了下去。

　　自此，父子俩已经有好几天没有说过话了。

　　见该做的表面程序都已做了，黄昱也耐着性子给长辈们敬了茶，他转身把韩天佑叫了过来。

　　“走，跟我出去走一趟。”

　　不用问韩天佑也知道，他肯定是要前往寻芳阁，今日这么晚了，怕是大少爷去了便不会再回来了，自己若跟了去，便只有在屋檐下打盹的份，韩天佑想拒绝，但是又不敢。

　　“少爷，我这拿了赏银，想出去逛逛，听说除夕夜里，崇西城里有花灯，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呢。”

　　黄蓁蓁一听，一下来劲了。

　　“什么，外边有花灯，我也要去，韩天佑，你陪我和冬菊去，保护我们。”

　　韩天佑看到黄蓁蓁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吓得魂都掉了，连说话都说得磕磕巴巴。

　　“大，大小姐，我这要陪大少爷去寻芳阁呢，不能陪你去看花灯了。”

　　黄昱嘴角一笑，知道韩天佑怕了自己这刁钻的小妹，但是也不戳破了，“对啊，蓁蓁，韩天佑要保护为兄的安全，不能陪你了，要不你若不嫌弃，跟我去寻芳阁如何，正好见见你未来的嫂子。”

　　黄蓁蓁撇嘴，“我才不要呢，去那种污秽的地方，冬菊，走，陪我去逛花灯。”

　　但是，黄蓁蓁刚走到门口，便被黄启元被人给强制着拦了回去，气得她在屋子里乱摔东西，大骂韩天佑，好像自己没能出去，全都是赖韩天佑了。

　　无奈之下，韩天佑只能跟着黄昱出了门，走在大街上，今日的崇西城果然热闹，也不宵禁了，河边到处都是放河灯的人，看得韩天佑眼花缭乱。

　　黄昱对当日私盐被劫一事，一直耿耿于怀，尤其是到底是被谁劫走的，至今都没能查出来，也不见市场上任何地方有那批盐的踪影。

　　如今，唯一一个见过当时贼子的人便是韩天佑了。

　　“韩天佑，我问你，如果再让你见到当日峡谷遇到的贼子，你还认得出来吗？”

　　韩天佑把胸脯拍得啪啪响，豪气十足，“当然，他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

　　黄昱心头不由得一动，他知道韩天佑不想去寻芳阁，其实，他也不想带着韩天佑去，毕竟寻芳阁那种地方，能让他和花千魅独处，那是再好不过了，一个下人站在门口，总让人膈应。

　　“那成，今天我就放你的假了，就在城里逛逛，如果看到当日那贼子，就捉来了见我，保证重重有赏。”

　　一听还有赏银，韩天佑真就把这事放在了心上。

　　不过，更让他兴奋的还是城里各种的稀奇玩意儿，尤其是今天晚上，黄启元还给了些赏银，韩天佑就在夜市上这里逛逛，那里看看，不知不觉间，钱花完了，整条街还没逛完。

　　整个人吃得直打饱嗝，他依然对接下来的地方充满了好奇，不知不觉间，便走进了一条幽暗的小巷子。

　　而且，这条巷子越走越偏僻，韩天佑走着走着迷路了，这崇西城实在是太大了，平时他出门，都是跟在黄昱的身后，什么时候单独出来过啊，到最后，他只能见巷子就穿，越走越迷糊。

　　……

　　除夕之夜，戚云熹自然是要和芸娘一起过的，每年都是。

　　只是以前在朔州城，一起过除夕的还有莫荀，偶尔，莫天也在，今年却只有他们两人。

　　芸娘做得依然丰盛，那丰盛的一桌子菜，足够好几个人吃的了。

　　这天晚上，芸娘也难得小酌了一杯，给戚云熹说起了很多关于她父母之间的故事。

　　“说起来啊，戚王爷对伊芙姑娘，那是真的好，想当年，他堂堂的戚王爷，是何等的尊贵，会放下尊贵娶一个寻芳阁里的姑娘，这简直是不太可能的事，可是他说到便做到了。”

　　芸娘的眼底全是满满的回忆。

　　“伊芙姑娘进王府的那一天，简直轰动了整个长安街，羡煞了多少公子小姐，从那以后，寻芳阁里，每一位姑娘都盼着能有伊芙那样的命。”

　　说到这里，芸娘的神色开始暗淡，“说到底，她还是命薄了一些，不然怎么会走得那么早。”

　　戚云熹不想跟着芸娘伤感，不断劝她喝酒，自己也跟着喝了不少，其实，与其说是芸娘伤感了，倒不如说是他自己也伤感了，想起在崇西城不可知的未来，想起父亲和哥哥在朝廷上的如履薄冰。

　　稍有差池，十几年前的那场差点满门抄斩的劫难又当上演，而自己，只是皇帝派往崇西城的一颗棋子，到底该怎么走，还得听候他的命令。

　　这一刻，戚云熹感觉到万分迷茫。

　　喝到最后，芸娘有些微醺，戚云熹吩咐扮成丫鬟的天阳教弟子好好照顾她，独自一人起身走出了小院，但是回醉仙楼。

　　那个地方，才是他的战场，而芸娘这里，只是偶尔累了小憩的地方。

　　走出没多远，突然一个黑影拦在了他的面前。

　　“这位兄台，请问石巷怎么走，我迷路了。”

　　戚云熹抬起头一看，整个人愣住了。

　　“是你？”

　　韩天佑也立马认出了戚云熹，“竟然是你，今天我非得抓住你不可。”

　　他看到的，是一堆的赏银。